下沙论坛

标题: [原创]那一夜花落 [打印本页]

作者: 杰西jesse 时间: 2005-6-12 02:25
标题: [原创]那一夜花落

文/杰西

这是我记忆中最炎热的夏天，知了在无精打采的枝桠上声嘶力竭地哀号着，声音近乎心撕裂般的难耐和惨烈。我像是畏惧人群的老鼠，穿越过一切可以躲避刺眼阳光的巷弄。我走出一个弄口，又穿梭进另一条巷弄，如此反反复复而且乐此不疲，仿佛是在午后逃出家而迷路的孩子，寻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这也是我离开大学半年多以来最迷茫最艰辛的日子。曾经在一起五年之久的倪诺撒开我的手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倪诺是我高中的同学兼后桌，我们是在最压抑紧张的高三走到一起的。中学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我们无悔的足迹，然后高中生活就在不知不觉中结束了。后来我被南方的一所本科学校录取，但倪诺的成绩只够上第四批的学校。最后她决定不再继续上学，来到我所在的城市找了一份酒店服务员的工作。

当时总觉得这情是自己这辈子欠倪诺的，我要用一生的爱珍惜着她。每天放学我都会骑着我那辆崭新的单车去酒店等倪诺下班，然后肆无忌惮地穿梭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到倪诺的租房，倪诺会做一些简单而可口的小菜，而我就只被批准做饭，其他一切都被倪诺所垄断。没课的晚上我和倪诺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在这个嘈杂而又浮华的城市里享用一切物质给予我们的浪漫，然后直到我宿舍楼快关门的时间骑着单车奋不顾身地赶回学校睡觉。有课的晚上倪诺就会和我一起去教室上课，我们的眼神总会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不经意交融，然后我就会被倪诺以上课不专心的罪名捏鼻子和手臂。

大一的生活就这样过得平静而幸福。时间如同不易察觉的新陈代谢般迅猛地前行。大二我就不住在学校宿舍了，加入到了大学生同居一族的行列里。住到校外以后我就再也不必每晚为是否到了宿舍关门时间而急躁焦虑了。从此我们每晚都有了足够的时间用来挥霍，像是暴发户挥霍手中突然猛增的金钱。

然而在我朦胧的记忆里最为刻骨铭心的是那个深秋九月的夜晚。那是我搬到校外住宿的第一个周末。当天的晚餐异常丰盛，倪诺特意给我做了最爱吃的清蒸鱼、糖醋排骨和其他几个小菜为我接风。

我们面对面静坐着，简易而干净的房间里被昏黄的灯光所弥漫，散发出浓郁的暧昧气息。我们的眼神依旧像上课时候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交融，我看到倪诺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水灵，我们一起沉默过后终于情不自禁地融化在了一起。我们的舌头纠缠不休，在滑动中寻求着彼此内心深处的欲望和寄托。我们的手仿佛失去了意识的控制，在彼此的身体上来回地爱抚着，爱抚着每一寸有生命的肌肤，使每个细胞都能够寻找到足够活跃的理由。我从倪诺的背后为她轻轻解开胸罩，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丰满而又圆润的乳房裸露在了我的眼前。我们又开始无数次疯狂的接吻，唇与唇，唇与肌肤之间的每一瞬亲密接触都是那样的令人难以忘却和欣喜若狂。我们在彼此的身体上寻求出口，仿佛破茧而出的蝴蝶得以重生。那一夜，我们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融化彼此。倪诺因为疼痛而发出惨烈的呻吟和急促的喘息，我的内心为此而纠缠、迷离，仿佛夜与昼之间的交替。愉悦和怜惜做着无法定论地挣扎。我已经记不清我们几点入睡，但窗外的天空已经微微的泛着白光了。

翌日，我起床的时候倪诺还没苏醒。熟睡中的她，脸色苍白而憔悴，看上去有些虚脱。我小心翼翼地帮她盖好被褥，然后去小厨房里煲了个汤，等待倪诺醒后好用，那也是我记忆中第一为倪诺做吃的。

下午，倪诺又开始操劳开了。她又是整理地面又是清洗毯子的，直让我看得心疼不已。我准备和倪诺一起洗毯子，但她一把就把我推到一旁晾着了。我只好莫可奈何地呆呆地伫立在一边，看着倪诺把浸染了殷红血液和彼此身体交融后残留在上面的痕迹洗去，看着倪诺把洗净的毯子晾晒在九月温煦的阳光下。

大学四年，我们就这样沉浸在爱情的海洋里，微笑着憧憬着我们未来的幸福生活，以为生活就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但当我背起行囊离开这所我生活了四年的大学，离开这座我居住了四年的城市，离开和我一起共度幸福与忧伤的倪诺而回北方老家工作的时候，我才彻心彻肺地感受到原来最完美的梦想在现实的世界里也都会变得如此脆弱而且微不足道。

回到北方老家工作后，我每天都给倪诺发一封E-mail，写进我每天的心情和生活，倪诺也每天都回，而其他的联系方式就只剩偶尔打个长途电话了。每次听到电话另一头倪诺柔和的声音，我的心都会如同海潮一般彭湃不已。

时间每天按着丝毫不差的规律进行着，我每天盘数着日期仿佛是在倒磁带，等待着在酒店做到年终就辞了工作回到我身边的倪诺。然而直到十二月的一天收到倪诺回的一封邮件，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倪诺在邮件中兴奋地告诉我她被老板升为部门主管了，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又想回到我身边和我过完余生。然而当时的我在内心作过巨大较量后竟然支持倪诺继续干下去。

后来快过年的时候，倪诺终于回来了。我去了火车站接她，倪诺下了火车后出现在了我的期待眼神中。我们奋力地迎着对方奔跑而去，然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一刹那，我的眼眸终于润湿了，而倪诺更是不顾一切地哭开了。

然后我们一起去了酒店，一到酒店倪诺扔下行李瘫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昏然睡去了。我拉上帘子下楼去给倪诺买了点吃的，在我回房间的时候倪诺居然又神奇地醒了，她夺过我手中的食物近乎野蛮地狼吞虎咽了起来。那时的倪诺看上去就像一个饿坏了的孩子，样子可爱之极。

倪诺吃饱喝足后就又恢复了往日的蓬勃，像极了一个从新填足空气的气球。然后她去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我则坐在外面抽着烟。等到我抽完五支“555”以后她终于出来了，头发上还有水蒸气在袅袅上升，像天使一般美丽婀娜。倪诺穿着单薄的睡衣，坚挺的乳房若隐若现，浑身上下无一不透露着女性的妩媚和妖娆。她朝我逼进，然后在我身旁坐下，从我的烟盒里掏出了一支“555”点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倪诺抽烟，她抽烟的样子老练而优雅，显然不是刚刚学会的，但在我离开她回北方之前她最讨厌的就是我抽烟。而今她自己却开始习惯了烟草淡淡的味道，原来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改变的，甚至可以朝着它完全相反的方向改变。

我没有过多询问倪诺几时学会抽烟一类的话，我们只是坐着聊了好一会儿，然后倪诺说好累想睡了，我也就没有二话和他一起上床睡了。我们只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小时候抱着心爱的玩具深怕哪一天会莫名地丢失了一样。

但到了半夜我一直没有熟睡过去，只是紧紧地抱着倪诺无谓地在黑暗的房间里不停地思索。后来不知道几点倪诺也苏醒了过来。然后她的唇贴到我的唇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欲望所征服。倪诺的唇是温暖而湿润的，我感受着她给予我身体和灵魂的莫大快感。我一次一次深深地进入她身体，她的呻吟此起彼伏。我感受到了倪诺对我的依恋和我自己对她的依恋，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因为需要，所以索求，生活亦不过是这样。

倪诺在家过年的几天里，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但感觉我们之间的话语总是一天少比一天，而且有几次竟为了点小事而争执。不过我们都不想因为这些琐事而导致更大的无可挽回的僵局，所以事情过后也就当作不曾发生处理了。

倪诺回南方上班是在正月初五，是我把送上了南下的火车。上车前我们还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舍得分开，那样的拥抱是如此的熟悉而刻骨铭心。我终于在原来接到倪诺的地方又把倪诺送走了……

倪诺去了南方，我们开始还依旧像从前一样保持着邮件和电话联系。但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拉长我们之间文字和语言都随之匮乏。

当我们感情出现这细微裂痕的时候，我的同事芮妮对我表达了爱意。开始我坚定不移地拒绝了她，当时我是多么渴望倪诺能给我多一点的温存让我更坚定地走下去，但事与愿违，倪诺和我的联系有减无增。

终于有一天，我原本坚定不移的心理防线在芮妮的言语和身体中溃败了。那天是芮妮的25岁生日，她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派对，当天夜里大家似乎都喝了很多酒，醉倒一大片。我算是比较清醒的一个，但芮妮是则被灌得醚酊大醉。后来朋友和同事都走了，芮妮迷迷糊糊地对我说：“你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人这样走吗?”话止，我已迈出门的前脚顿时就定住了。然后芮妮又接着说：“今天是我生日，你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下？”听完，我终于退回来了。这是一个巨大的火坑，明知道自己会被焚烧殆尽但还是选择往里面跳。生活有时就是这样，在现实面前容不得你周全地考虑和丝毫犹豫。

我把醉得像烂泥一样的芮妮抱到她的卧室里，然而当我想把她放到床上的时候，她却紧紧地抱着我不肯放手，那时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这样熟悉而热烈的拥抱。然后芮妮把唇贴里过来，我不知所措。然而芮妮则不紧不慢地进行着，仿佛比我还要清醒。顷刻间我近乎失去了任何拒绝或反抗的能力和理由。芮妮的唇是冰凉的，吻下去的那一刻却又注定了我的无法自拔。芮妮的身体散发着一个成熟女人所有的一切，而在我的脑海里却无数次地浮现出倪诺的身体。

这一夜让我内心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良心的谴责，仿佛看着在枝桠上盛开得茂盛而美丽得花朵瞬间落下直至颓败。我行尸走肉般地步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告诫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想我是真的爱倪诺的，特别是经过了这一夜以后我更深刻地体会到我对她深沉的爱。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和芮妮保持着距离，我知道这样对她不公平，但我也别无选择。

时光飞逝，一个春天就这样结束了。我还是很想倪诺，但我已经很难感受到她对我一如往昔的爱了，一天少比一天的邮件和电话里的语言是最直接的证据。
终于在一个燥热的夏天午后，我收到了倪诺的邮件。邮件上写：我们之间的生活差距越来越大了，这让我们爱情失去了当初的支点，我们分手吧！为了我们各自适合的生活。

看完寥寥几个字的邮件，我竟然悲伤得流不下一点眼泪，我漫长而又短暂的初恋在这个炎夏的午后蒸发了。这是我记忆中最炎热的夏天，知了在无精打采的枝桠上声嘶力竭地哀号着，声音近乎心撕裂般的难耐和惨烈。我像是畏惧人群的老鼠，穿越过一切可以躲避刺眼阳光的巷弄，我走出一个弄口，又穿梭进另一条巷弄。如此反反复复而且乐此不疲，仿佛是在午后逃出家门而迷路的孩子，找不到任何自己的方向。

2005年4月27日05﹕11
于浙江理工大学

榕树下杰西文集：
http://www.rongshuxia.com/rss/artofuser.rs?UID=5487439

作者: 翼 时间: 2005-6-12 02:45
怎么这么长...有空看下

作者: adong 时间: 2005-6-12 12:06
汗！！！！！！！！

作者: aly 时间: 2005-6-12 12: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