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圣诞节的故事－红围巾

sj_7228511 · 发表于 2005-12-12 21:24:00

那时我 18 岁，刚考上南方那所大学。我念的是外语系，班中一共只有 15 个女孩，而我与一个叫青的女孩最要好。青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高挑的身材，清秀的面容，只是有点固执，不肯轻易跟男生多讲一句话。
　　两个漂亮的女孩走在一块，永远是一道耀眼的虹。而我不喜欢与青并肩走，并不是不喜欢青，坦率地说，是不喜欢那种感觉。校园里的男孩子一律直叮着青，带着那种十分欣赏的神色，而后才会留意一下我。但是也有一个例外的，那就是枫。
　　枫是一个高年级男生，长得高高大大的。他见到我们时，总是微笑着看着我说话，偶尔才用眼角去瞟一下青。而青是不大跟他说笑的。
　　那时我常偷偷对青说：“枫真的好潇洒。”青总是一副不以为然样，或是皱皱鼻子羞我：“要不要我帮你拉一下红线啊？”我便马上飞红了脸，背过身去假装生气：“不理你了。”
　　圣诞节很快就到了，学校里整天沉浸在一种愉快的氛围中。虽然是一个“洋”节，大家却很推崇。平安夜那晚，附近几家花店的鲜花全被一售而空。我收到了一束红玫瑰和一只鲜花篮。花篮是林送的。林是我的朋友，也是同学，无论过什么节，他总忘不了送给我一件礼物，连三八妇女节也不例外。而那一束玫瑰是枫送的。
　　耳烧得灼人，为了遮掩一脸的羞涩和不安，我手忙脚乱地去找花瓶，却不是碰翻了凳子．就是打碎了水杯。青笑得直不起腰，说：“走开，走开，还是我帮你我吧。”后来，青找到一个躺在角落里的瓶子，拿去洗净装上水，然后将花插入瓶中。而我直愣愣地盯着怒放的玫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枫那时已面临出国，就要走了。于是我决定给他织条红围巾。他曾说过，男孩子围上那种缀着流苏的红围巾最帅了。
　　我买来细细的羊毛绒线，开始整天坐在床头一针一针地织起来。寝室里的女孩都知道我是为枫织的，天天打趣说万里红线织成的“爱心”牌围巾定能温暖游子的心。林很伤心地叹道：“我没福气。”而我总是淡然一笑，心中却有一汪淡淡的忧伤在满溢的幸福之水当中漾开来：如果一根红线真的能拴住一个人的心，如果上苍真的能够赋予红线如此的神力，可千万要把枫，我的枫，从大洋彼岸拉回来呵。可是，如果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着那么多的如果呢？
　　围巾很快就织好了。我细心地在两边缀上长流苏，美丽极了。青一直默默地看我做完这一切，淡谈地说：“很好看。”
　　我拿出一张卡片在上面写上：“一生暖君心。”后来又觉得意犹未尽，犹豫了一阵，又添上了三个字：“常忆我”。：
　　本来打算把卡片夹在围巾里，但怕不小心丢掉，所以又向青要个精致的信封。青让我自己拿，我便打开她的抽屈取了一只。
　　打开信封，却见里面已经装了一张小卡。取出一看，是系在花束上的那种，上面写着：
　　赠青：
　　 Menry Christmas ！
　　枫
　　记不清我当时作了怎样的反应，只觉得脑子很浑。待一阵一阵清醒过来，我对着青的背影发呆：原来青什么都知道。原来我这么傻，原来花店送花的花仙子送错了对象，原来青在帮我插花的时候偷偷地把卡片藏了起来，她是怕我受伤，是的，怕我受伤……原来枫并不……
　　一连几天，我变得很沉默。青也很沉默。
　　枫走的那天，我想叫青一块去机场。可惜没机会，她一大早便告了假走了。我只好一个人去送他，捧着那条红围巾。
　　四周一片白，难得下雪的南方竟积成一层薄雪，在阳光下白得刺眼。枫站在一群人中，正在一一道别。我突然从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枫还会回来吗？一层酸酸的雾渐渐蒙住我的眼。
　　良久，我揉揉发红的眼睛，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意来走上前去。枫诧异地盯着我，咧嘴笑，怎么，变兔子眼了？“我知道，他一定为青没跟我一块来而觉得奇怪。
　　飞机就要起飞了，青还是没来。
　　枫立在机旁，万分依恋地不肯上机。他焦虑的目光时时掠过人群，四处寻找着那个人影。我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将红围巾交给他。
　　枫终于失望地垂下了眼睑，跨出了前去的一步。我胸口一阵抽搐。“别了！枫！”我心中拼了命似地狂呼，可是喉咙好像被人死死掐住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突然，我冲上去，飞快地将那条红围巾塞给他。
　　“这是她的吗？她叫你送来的吗？”枫停下脚步．懊丧的眼睛重新闪着光亮，晶晶黑眸里，腾跃着幸福的火花，“你干嘛不早说呢？哎，你呀你，真是个小傻瓜……”
　　飞机冲上了蓝天，最后消失在天际。
　　回校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枫，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荡感。就像走在一间大殿里，四处只见柱子，不见人。
　　枫走了，带着我的那条红围巾。走在异国他乡的寒风中，枫必然围着那条红围巾，美丽的长流苏飘扬在胸前。最重要的是枫怀揣着那张卡：一生暖群心，常忆……青。
　　 8 年后的昨日，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青打来的，说是枫终于要回来了，请我一块去接他。我默默地拿着听筒，而线的那头，青也沉默许久。末了．青哽咽着说了一句话：“谢谢你的、你的红围巾。”我缓缓搁下电话，流下了 8 年来第一滴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