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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曾这样走过
9 `. a0 P0 N: K' ]& `4 ^ 我是生长在太白山大爷海近旁山壁上的一棵野草,岁月的轮回已经模糊了我的记忆,年龄已经成为永远的谜底。只记得那年的秋天,风信子携着我来到这海拔3000米的山脊,她飞累了,一不小心将我丢下。我跌落在石缝里,品尝冰冷孤寂的滋味。抬眼望去,林立的乱石上,几株枯黄的干草在山风中摇曳,眼看着其中一株被连根拔去,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寒而栗。一阵寒流过去,扬扬洒洒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覆盖了我干瘪的躯体,冰冻了我飞扬的心绪。我蜷缩着抵御寒气的侵袭,想念母亲温暖的双臂。虽然风信子没来得及告诉我的身世,但我依稀记得母亲临别时那满含泪水的眼睛,那殷殷祝福的话语。来路茫茫,归途渺渺,我何日得以回归母亲的怀抱?想到这些,我哭了,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平生第一次在哭泣中入眠。
/ o% Z3 Q' W" k4 ` 一觉醒来,我感到自身的裂变,和煦的春风抚摸我细嫩的肌肤,绵绵的春雨灌溉我饥渴的心田,我发芽了。芽儿嫩嫩的,绿绿的,迎着朝阳蓬勃的生长。我睁大双眼,打量这个新奇的世界。明净的天空上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大爷海像明镜般镶嵌在山的掌心里,悠闲的白云对着它梳妆打扮,踏着风的节拍尽情舞蹈,优美的舞姿招来一群群小鸟,鸟儿欢唱着在空中一起舞蹈。太阳耐不住寂寞,拿起五彩的画笔,点染海水,点染白云,点染小鸟,点染石壁下的我。整个世界披上梦幻般的彩衣,心头燃起彩虹般的理想。暮色四起之际,月儿悄悄地钻出云层,伸出纤纤玉臂,把轻纱撒向大地,整个山体笼在透明的纱衣里,万物躲在底下悄声慢语。我听着大山温柔的眠歌,沉入香甜的梦里。
Q: U0 P! g0 k* [ 春日苦短,炎炎夏日不期而至。不知谁惹恼了太阳,它疯狂的扫射大地,把毒辣辣的热气喷射在石壁,我浑身燥热,无处躲避。炼狱般的生活摧残我脆弱的心灵,炙烤我嫩绿的身躯,我耷拉着脑袋,喘着粗气,把生命吊在发梢,任肆虐的阳光蹂躏,我却无力!一声炸雷震击山群,一场大雨顷刻来临,我知道这是风信子的眼泪。我得救了,重新获得了生机,比以前丰腴,比以前健壮,比以前坚强。繁星满天的夜晚,一阵阵凉风吹来,吹醒我迷醉的眼睛,我躺在温热的石壁上,任凉风抚弄我墨绿的秀发,听风儿缠绵的絮语,数满天晶莹的宝玉。柔情似水的我紧紧地依恋着这块贫瘠的石壁。
$ x+ z1 h# Q, t! v ]/ p% B2 M% i 风过蔷薇后,我看到秋的容颜,黄黄的、红红的;我嗅到秋的气息,甜甜的、香香的;我听到秋的声音,萧萧的、瑟瑟的。我低头看见自己的长发变了颜色,继而头皮,继而脖颈,继而肢体。我生命的色彩暗淡了,和周围的山色浑然一体。白露亲吻大地,空气浸染寒意,草木上流下霜的踪迹,我穿起雪绒般的羽衣,和着山鸡的唱鸣,和着山风的舞蹈,吟咏无尽的诗情画意。霜干的枝叶随风飘入山涧,顺着溪流绕过山峦,唱着山歌流到小河边,肥沃干渴的农田;根系深扎在石逢间,期待着生机昂然的春天。
m' |; R1 m: L, e 又是一阵寒流起,又是纷纷扬扬的大雪飘在天地里。远水近山、高树低草、村郭城垣,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空气透明得没有一丝尘渍。寺庙的和尚惧怕高山凄寒,早已收起木鱼,回到山底,围着火炉,念起佛语。但我已感觉不到寒气,因为有泥土这层温衣。我躲在地衣的呵护里,听山风呼啸,闻冷雨敲地;看雪花狂舞,观冰川遗迹。 7 y3 `1 d/ I- c7 f$ K9 f3 B
我在四季的轮回中渐渐长大,强健的躯体结出颗颗籽粒。一个个孩儿诞生了,他们有的飞向远方,绿了边疆;有的留在身边,青了脚下。现在我老了,满脸的沧桑写满岁月的回忆,记载着我成长的足迹。放眼望去,大爷海周围一片葱绿,寺庙里人群密集,木鱼声声超脱尘缘未了的灵魂。一群群登山者满脸汗渍,坐在我身边休憩。一个顽皮的孩童掐掉我的一条胳臂,我一点也不在意;一对情侣攀我登山,不小心将我连根拔起,顺手把我扔到山脊。夕阳把她美丽的余辉洒向大地,给我穿上美丽的蝶衣,风信子带我攀上天梯,来到天堂的一块墓地。我躺在里边永远睡去,满脸的褶皱盛满笑意,天空中响起了命运交响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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