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花开无主

桔子酱女孩 · 发表于 2004-3-27 14:43:00

sommersbyly于 2004.03.24 14:26 发表在爱情城市,文章编号：2539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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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无主

　　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唱卡拉OK、不跳DISCO、不和陌生人聊天。所以没有机会艳遇。更无从发掘一段浓烈的爱情予我救赎。
　　　　　　　　　　　　　　　　　
　　我今年二十五周岁。都会中很普通的一名自己买花戴的公司职员。虽然我有充足的理由放任自己到十丈红尘中沉浮。但是我没有。我很克制。我唯一的消遣是在公司大厦转角处的茶房小坐一会。泡一杯熏了茉莉花香的绿茶，翻一翻无伤大雅的漫画集。
　　　　　　　　　　　　　　　　　
　　幼时在家母的威逼下练琴。日复一日的练习曲令我痛恨节拍器刻板的滴答声。直到和他接近。彼时我们在同一个班级已经五年。幼儿园，学前班，直到小学。终于等到这一天，他坐到了我的身边。在我自己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偷偷地观察他。
　　　　　　　　　　　　　　　　　
　　他的名字是俊，可他在所有的作业薄上署名骏。他是班上最早知道流行的人，在一九八八年的冬天学会唱“不是我不小心”。他大笑的时候头微微向后仰，眼睛不看人。他在逗别的女孩子开心的时候会把眼神投向我，挑衅地，鄙夷地。对他公然的嘲弄，我没有勇气反击。
　　　　　　　　　　　　　　　　　
　　在跟我同桌之后他更是不遗余力地刁难我，直到把我弄哭。他把我的自行车扔到校园的某个角落，或是把车钥匙扔进厕所里。放学的时候他冲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然后扬长而去。我知道他为什么作弄我。因为他发现了我常常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他讨厌我的自以为是。其实我并没有自作聪明地认为我了解他。但他这样认为。
　　　　　　　　　　　　　　　　　
　　即便是这样成天令我委屈，我们也有和平的时候。我的心也因此而雀跃。我学会了双手握成拳头在黑白的琴键上敲击，叮咚作响，节奏明快。而此时我抓节拍已经象外公那只瑞士表一样精准，分毫不差。于是老师放心地让我开始练习一些技巧性的乐曲。
　　　　　　　　　　　　　　　　　
　　每天下午放学，他都会去菜市场买两个猪肝，央求师傅把猪肝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我知道那是买给他养的两只取了日本名字的小狗仔的。他偶尔会允许我跟他回家，让他的萨穆义在我的抚摩下饱餐。
　　　　　　　　　　　　　　　　　
　　作文课给的题目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听见老师浅浅声问他，你为什么要写她呢？他回答说，只有她记得我的生日。啊，是的，半年以前我曾偷偷塞一张没有落款的生日卡片在他的书包里。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以为他不知道是我干的。我只希望他得到祝福。
　　　　　　　　　　　　　　　　　
　　毕业汇演的时候我跳蒙古舞。没有红靴子，老师给我借来他的靴子。在老师的眼里，这么小的小孩，还没有性别的区别。在奔放的草原舞曲中，我倒霉地将头上的花环跌到地上。宣布成绩的时候，我扁着嘴就要哭出来。站在我身后的他拉住我拽紧裙角的手，轻轻握一下，就放开。
　　　　　　　　　　　　　　　　　
　　他在我的毕业留言册上写，我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书房，台灯，普希金和贝多芬。你一定要在五中，因为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我第一次忤逆母亲放弃了音乐附中的名额。我坚持在那一年的九月一号到五中报名。可我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他那些没有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六班和八班只有数米之遥。但是我们再也没有交谈。如果我不说，没有人会想到才十二岁的我已经认识他八年。
　　　　　　　　　　　　　　　　　
　　他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突然来找我。领着我走过一条一条街，然后买了两张电影票。影片早已开演，我根本看不懂前因后果。脖子脊背紧张地僵硬到结束。这算是约会吧，我的心里一直在想。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湿漉漉的街面辉映着橙黄宝蓝的灯光，象深深浅浅的河。这是我记忆里最最华美的画面。他并没有送我回家，把我一个人丢在了电影院门口。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原来是情人节。我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情人节。
　　　　　　　　　　　　　　　　　
　　他是学校里的谈资。男生拥戴他，女生倾慕他。那是小马哥叱咤江湖翻云覆雨的年代，所以这样一个挺拔乖戾的男生自然得到很多的关注。总有很多麻雀在我的周围散布他的消息。他旷课，打架，滋事。在师长的眼里，他无恶不作。
　　　　　　　　　　　　　　　　　
　　但他每次离家出走之前总会来找我。我反反复复劝他回家劝他念书劝他好好生活。他不看我也不理会我说的话。我只好把存下来的零用全部给他。在没有钱的时候我甚至毫不犹豫地把手表拔下来交给他。我没有问他要去哪里。我不知道如果我开口问，他会不会跟我讲。一次又一次，我看着他离开。也许这是他表达的方式。
　　　　　　　　　　　　　　　　　
　　终于他的父母找上了门。追问他的去向。我冷眼看着这一对赏心悦目的壁人，只说了一句话，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没有请他们进屋坐，并当着他们的面把门关上。他们对不起他，这我比谁都清楚。所以我没有必要对他们客气。后来很多年我都没有随便把自己托付给谁，就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太过惨痛的教训。不相爱的两个人，毁掉的，并不只是他们自己而已。他们毁掉的，还有我的幸福。
　　　　　　　　　　　　　　　　　
　　他因为不思悔改而被学校除名。他转去了另外一所学校。我更加见不到他。但是他写信来说，你是我最亲的人。那天我弹琴到天亮。不敢停下来。
　　　　　　　　　　　　　　　　　
　　接下来的几年很少和他见面。但是一些关于他的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我不愿意相信。他身染毒瘾。他是那样鲜活那样跋扈地霸占我的生命。怎么可能需要那种东西。我不敢去求证，我怕所有的谣言被证实。我怕我要面对的，是我倾其所有也承受不了的绝望。
　　　　　　　　　　　　　　　　　
　　当他站在我的面前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熄灭了。11月的凛冽寒风中他只穿了一件薄呢西装。面孔苍白得可以看见皮肤下的血丝。我低下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曾经喋喋不休劝慰他的字字句句在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我也希望我的心上人为了我洗心革面。但是这没有变成现实。我是那么的努力，可我还是无能为力；我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可我还是尽力了。老天不肯给我们一个生还的机会。这一次，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我的世界。
　　　　　　　　　　　　　　　　　
　　我绝望地戒掉了钢琴。我的琴声曾经因为他而欢欣愉悦轻快活泼。如今这种力量消失了。我不再与我唯一的伙伴对话。
　　　　　　　　　　　　　　　　　
　　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我竟然考上了大学。我不知道这是命运对我的厚爱，还是讽刺。维也纳的音乐圣殿与我永远绝缘。
　　　　　　　　　　　　　　　　　
　　他死在我十八岁的秋天。而我在冬天才得到消息。挂断电话之后，我到学校的琴房坐了一会。然后不动声色地过了整整一年。
　　　　　　　　　　　　　　　　　
　　直到那一夜，他出现在我的梦里。他起着自行车，载着我，在乡间小路上停停走走。耳边细细流淌的是萧邦的E大调练习曲。我痛哭着从梦中醒来。我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一年来我根本哭不出来。我怎么能够用廉价的眼泪洗刷我的背叛。我只能等待他的宽恕。我比谁都想知道如果我没有放弃如果我坚持下去他还会不会那么早就离开我。但是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我直哭到嗓子哑了，眼睛肿得睁不开。他一定有最最需要我的时候，而那个时候，我在哪里。我不能原谅自己。
　　　　　　　　　　　　　　　　　
　　他从来没有载过我。他总是扔掉我的自行车和车钥匙。让我回不了家。而无数次我象无头苍蝇一样在校园里找自行车的时候，总是偷偷拜托上天，看在我吃了这么多苦头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让他载我一段。一段就好。
　　　　　　　　　　　　　　　　　
　　他以这样的方式达成我的心愿。
　　　　　　　　　　　　　　　　　
　　我的爱情开始得太早。我的王子离开我太早。所以我知道，我会在这个城市颠沛流离孤独终老。

只看该作者 · 发表于 2004-3-27 14:59:00

有点想哭的冲动，但来不及
人都是那么不不经意吗？？？/

桔子酱女孩 · 发表于 2004-3-27 15: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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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饼姐姐 · 发表于 2004-3-27 17:13:00

照片好恐怖

桔子酱女孩 · 发表于 2004-4-2 00:21:00

呵呵，照片是不配套的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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