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楼
楼主 |
发表于 2005-12-21 22:35:00
|
只看该作者
有时候,你觉得他像一只受了伤的麒麟,在四处冲撞,会对天空咆哮;有时候,你又觉得,他更像哪吒,天真地踩在风火轮上,对你朗声大笑。 ——何勇写于《垃圾场》的文案 何勇自述: 何勇,于1969年2月15日降生于北京郊区一富农家庭.可能知道世界太"热闹",而且未经本人同意,所以难产.在号啕大哭之中给这个大家庭带来了八个月的四世同堂的局面. 1-5岁,在爷爷奶奶以及全家的关怀下,茁壮成长.玉米地菜地小猫大母猪公鸡母鸡,还有一施座简朴漂亮的四合院,生活极自由舒适. 6岁,被父母强制性与爷爷奶奶分离,进城入幼儿园,并开始接受父亲"残酷"的音乐训练,含泪学习中国民乐(弹柳琴). 7岁,1976年上学,校名双寺小学,现名雷锋小学.经常参加演出.弹琴.跳舞.演戏,并且是学习雷锋的先锋,参加北京少年宫活动. 11岁,1980年参加中国儿童电影制片<<四个小伙伴>>的拍摄,为主演之一.后进入现名中央电视台,银河少儿艺术团,参加拍摄了电视剧<<补票>>,<<红头绿头>>和一部洗衣粉广告. 12岁,进入北京四十中学,讨厌学校.老师.家长情绪与日俱增,同时对流行歌曲邓丽君.李宗盛.罗大佑等港台音乐开始接受,并开始学吉他,后又与中国音乐学院三弦教授赵承伟学习三弦. 15岁,初中三年级对学校生活痛苦万分,终于积怒成疾,患病肝炎,休学半年.后学校同意赠毕业证一张,兴高采烈地与学校永别了. 16岁,拿起电吉他,曾去过中央歌舞团.东方歌舞团.中国轻音乐团.北京电影乐团.中央芭蕾舞团工作.后日渐喜欢摇滚音乐,获信息和影响不可抑制,并开始写歌. 19岁,加入北京"五月天"乐队任吉他手,过着幸福的音乐生活. 20岁,1989年"五月天"乐队贝司手张岭赴澳洲留学,乐队解散,下半年旅行 21-23岁,1990-1992年这段生活身心疲惫.回京后整日与女朋友在一起.后与港公司签约制作专辑,一直在对一切观望之中,今后如何,谁能知道? 以上是由<<摇滚梦录>>作者雪季在采访何勇时,由何勇自己交上的自述. 1990年香港大地公司找上门来,与何勇签约,要出版他的专辑.但在后期双方发生矛盾,专辑被封杀.后来魔岩文化与何勇签约,专辑<<垃圾场>>93年夏天发行. 整张专辑就是何勇的生活感受,<<垃圾场>>是最具朋克精神的歌曲,最直率大胆,也很极端.<<钟鼓楼>>引进了北京民谣,<<非洲>>一歌的配器使其更具异国风味.整张专辑制作上很有水准.销量也很不错. 1994年,何勇发表首张个人专辑《垃圾场》,与当年的张楚、窦唯并称为“魔岩三杰”。何勇最早把这张专辑命名为“麒麟日记”,后来这成了专辑的副题,专辑内页中写道:“北京的钟鼓楼上,有一只石雕的麒麟,在那儿站了几百年,默默地凝视天空、土地和人民,似乎总在等待。有一天,会有一阵大风吹过,它会随风飞起来。” 1994年12月17日,何勇与“魔岩三杰”、唐朝参加了在香港红馆举办的“摇滚中国乐势力”演唱会,红馆出现了破纪录的上座率,香港观众站着看完全场演出,表现出不可思议的疯狂。何勇压轴出场,并以一句北京式的问候——“吃了吗?”轰动全场。在之前的采访中,何勇说:“‘四大天王’里就张学友还算是个唱歌的,其他几个都是小丑。”这番话更使香港娱乐界一片哗然,演出的海报也被黎明、郭富城、刘德华的歌迷撕得粉碎,主办方不得不重新张贴。 1994年,何勇和“魔岩三杰”震撼乐坛,那时候的他像《垃圾场》专辑的文案中写的:“有时候,你觉得他像一只受了伤的麒麟,在四处冲撞,会对天空咆哮;有时候,你又觉得,他更像哪吒,天真地踩在风火轮上,对你朗声大笑。” 正当年轻的哪吒风风火火地唱着跳着快乐行走时,1995年唐朝乐队贝司手张炬的那次意外事故却让他险些从风火轮上栽下来。也许是他太年轻了,他最要好朋友的突然离去让他第一次近距离地抚摩到生命的脆弱,美好是那么不堪一击。于是他大量饮酒,状态一度十分萎靡。 95年底“钟鼓楼”获得《中国原创歌曲排行榜》第二名。颁奖晚会上演唱了“钟鼓楼”。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96年在首体演出时,因高喊:“李素丽漂亮吗?”之后受到严厉批评,而被北京禁止商业演出4年,他不得不与北京舞台挥手说“拜拜”。这次卸掉风火轮的哪吒走不动了,状态急转直下。何勇说:“当时最大的问题是心态上的,这么多年搞摇滚,可能在地下呆惯了,那次演出是一个进入主流的机会,但是我拒绝了。” 就像我们看到的,1996年以后何勇的名字几乎消失了,没有大型演出,媒体上也很少有关于他的报道。那段时间,他听音乐、喝酒、谈恋爱、闲逛……然而,看起来悠闲的生活又有谁能了解其中的落寞。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他无法解决,尤其是爱情上,何勇的率真天性与令他痛入骨髓的爱情相生相克。何勇说“那几年情感和生活方面都出现了很多问题”。 按照何勇一直的习惯,他每三年都会出去远走高飞一次。1999年,他在荷兰、法国呆了三个多月,印象深刻,还与当地的音乐家一起创作一些音乐作品。那一年,他想必是快乐的,快乐得让他忘了下一次的三年之约。三年之后的2002年,何勇没再出去,机缘巧合的是他却到另外一个更陌生的地方转了一圈。那年的1月26日,何勇在深圳参加了一次演出,那次他状态很好,在接受南方一家著名媒体专访时平静如常,还信心十足地说:“我想拿出最好的东西面对大家,告诉大家我心里最想的。”可是时隔不久,在当年春节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却在北京的家中点了一把“中国火”。当时,深居简出的何勇在中国歌舞团宿舍区的家中莫名其妙将自家点燃。由于火势太大,竟然将邻居家也烧着了。警方闻讯赶到时,何勇还抱着吉他端坐屋内。随后,火势得到控制,何勇也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何勇说:“那天就是自焚,我完全失控了。”火灾殃及邻居,何勇被请进了看守所。一周后,他又被送进精神病院?熏开始了长达1个多月的强制治疗,出院后也仍然持续着药物治疗。2002年的大年三十,是何勇33岁生日,那天他在看守所里看了春节晚会,这一切让他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自由。就拿抽烟来说,看守所里抽烟有人管,住进精神病院,也是一天只限定三次抽烟时间。丧失自由,让何勇想了很多关于幸福的东西:“从精神病院出来,回到家我点起一支烟躺在床上,我就想,什么是幸福?这就是幸福啊!想点烟的时候有火。” 对自己的性格问题,何勇后来表示:“我的脑子确实出了一些问题……已经说不清楚了。因为当年感觉是没有‘同类’……张炬(唐朝乐队前贝司手)死了,这事也让我很伤心,我曾经很厉害地喝酒……一直感觉是支离破碎的,说实话是有点‘悲剧’吧!” 2002年冬天的那一把火,让何勇以为自己基本废了,那阶段的生活糟糕到不堪回首。那年年底,深圳的杨坚再次请他去演出,他想“我演不了,不行了”。后来,还是他那个在圈内很有人缘的慈祥父亲、中国歌舞团的乐手何玉声救了他,他不断地鼓励何勇,告诉他要坚持住。2002年底,何勇来到深圳,半个小时的演唱,五六首歌,他又找回了感觉,对他当时糟糕的病情也起到很好的恢复作用,也让何勇很清楚地看到:“音乐、工作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治疗,能给我药物无法达到的疗效。” 目前,何勇和乐队每周排练三次,这些年他虽然“停顿了,迟钝了”,但仍有不少灵感迸发的结晶,新歌小样已经录了几首,顺利的话,今年就能听到何勇阔别10年的新专辑。何勇说:“新专辑的名字可能是《北京病人》,还有个名字也挺好,《××××地铁》,不过都还没定,在商量。” 《××××地铁》是他的一首新歌,何勇说:“小时候是我爸第一次带我坐的地铁,那时候票价才5毛钱。我很喜欢地铁里那种环境和气氛,印象很深刻。每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买一张票搭上列车,去向各自不同的目的地。车厢里有人读书,有人看报、聊天,很祥和、安静,那时候我想,这就是共产主义吧。” 新专辑里还有何勇很钟爱的一首,叫《蝶恋花》,何勇说:“是纳兰性德的词,我非常喜欢。曲子是我用中阮写的,感觉和他的词特合适。小时候我常在后海里游泳,长大后才知道旁边那扇大门里就是纳兰性德的故居。” 《记得吗》是新专辑里另一首关于爱情的歌,写的是何勇经历的一段感情,他想凭这首歌表达一种心情:“不能忘记过去的爱情,也不能忘记过去。”同样,《风铃》也是献给过去的,这是他为张炬写的,10年前张炬去世100天的纪念活动上,何勇曾经演唱过:“你来的时候,正摇响我的风铃……” 采访何勇那天,北京下着小雨,何勇在电话里声音还是那么利落:“钟楼旁边的‘脚下’酒吧,9点见。”没问清楚具体位置,我围着钟楼转了一圈,车里何勇的歌声是透明的:“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车窗外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玻璃上,一抬头,一弯月牙正好挂在钟楼向上挑起的尖角上,很黄,像一盏好看的灯,两端很锋利,闪着光芒。 这时候,何勇正坐在“脚下”那厚厚的大沙发上和老板聊天,一只黑色的叫“卡卡”的可卡狗在屋里跑来跑去,偶尔跑远了,何勇就会站起来大声地叫:“卡卡,回来!”然后对钻进怀里的“卡卡”百般抚弄,像个家长般的宽厚、慈祥。10年前何勇有一句歌词很出名:“我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10年之后,这对他并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难题了。何勇说,卡卡带给他很多东西,他体验着以前没有过的感觉,每天要照顾它,和它一起睡,每天携手江湖,卡卡甚至也养成熬夜的习惯。 何勇胖了,不过青春和幻想依然写在那张脸上,半长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依旧固执,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说起过去,谈到未来,何勇乐观又开朗,一副大大咧咧、晃晃悠悠的样子,摆脱不了许多北京人身上那股特有的气质,这是与生俱来的,就像钟鼓楼上的古老墙砖,历经苦难,痴心不改。 在“脚下”酒吧,何勇问我喝点什么,然后给自己要了一听可乐,加上许多冰块自饮自酌。我很奇怪何勇居然不喝酒,有一段时间,酒几乎成了他的生命,也几乎要了他的命,而现在,他已经很有节制了,他说一瓶啤酒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经历了一段别人难以想象的坎坷,何勇说他“从地狱里走了一圈回来了”。“这几年我出了点问题,有点失语,药物治疗也让我的记忆力不太好。感受了很多东西,像从地狱里走了一圈回来了。” 如果说10年前的何勇是个青皮,属于招招见血的人物,现在的他明显成熟了许多,“我现在比较顾及革命本钱了,就是身体。爸爸、妈妈都老了,我应该让他们生活得快乐、塌实,为他们多做点,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没有想过的。”在生活中,何勇也有了更丰富的体验,同事就对我说何勇现在可喜欢唱卡拉OK了,简直想象不出这是那个唱“我们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垃圾场”的愤青。 有人说,何勇是愤青,是中国朋克的鼻祖,他自己的解释有点模糊:“其实我的愤怒里是有爱意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说越来越喜欢《垃圾场》中的那首《非洲梦》,伴随着热带的鼓点,何勇边走边唱:“那里有一位聋哑的姑娘,她长得和你一模一样,我们就住在茅草房的里面,我要用鲜花给你做件衣裳。”生命如花,不用裁剪它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吧。 像在舞台上一样,后海边上长大的何勇停止不了奔跑,像在寻找什么。1997年,何勇看了一年的《圣经》,2002年前,他有一段几乎要出家了,青城山、崂山……仿佛在寻找归宿。采访那天,何勇乐队一名乐手的妈妈刚刚送给他一本书——《了凡四训白话解释》,何勇说书里面是讲尽孝的。 每人都有一个愿望,何勇也是,他说:以后,我想找机会多做一些事,做善事,经常为那些有困难的人做慈善义演,募捐一点钱,其实过去的老艺人每年春节都这么做…… 分手前,何勇拿起那本《了凡四训白话解释》,熟练地翻开一页,说:这里有句话说得特好,你一定要记下来,就是这儿……这儿——“从前的一切一切,譬如昨日已经死了;以后的一切一切,譬如今天刚刚出生。” 何勇写给张炬的一封信 - - 炬炬:每年的这个时候,布谷鸟都会带来爱的声音。可能是我搬家了,今年她们找不到我了。 我总是想起80年代我们在一起的摇滚和灿烂的日子。总忘不了你的家人对我们的宽容和溺爱,被我们吃光的泡菜和辣椒。后来,landy和我们实现了一点理想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成功的失败。你的墓碑带我进入了失了真的成年。在这十年中,爱与恨的双重毁灭,无法叙说的情感,挣扎的本能,等等,令我失语。 在你今天的生日,我原本有一首歌,要送给你和朋友们,那是专门为你写的歌——风铃。还有许多周边设计,但因为这段时间身体和精力已不济,又多年未接触新的世纪,我请了许多人想出这首单曲,但这首歌总让我的情绪无法平静,具体工作的繁乱,终于未能如愿。 炬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我们的人,我为他们而呼吸。真实的生命是给予,是爱情,和音乐,希望你也能通过我们感受到世间的生活。对音乐真实的追求,和爱情的失败,写满了我们的青春。 如果音乐算个屁啊,爱情算个屁啊,炬炬!我,现在算个屁呀 何勇 2005年5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