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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过去了。# K* J9 h5 `2 n%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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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去看两年前写的那篇《浙广回忆录(一)》,看到文末的“未完待续”四个字,好象在嘲笑我一样。# b9 l! I n% p! X$ D
j7 N- g2 Z# o# ?在这两年里,几乎和所有老同学都失去了联系。我们越往前走,世界越大,于是友情的密度也越来越小。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y+ E. h" O% ?5 ?5 m# u
Z: E* n6 C s k8 ?4 y) m0 w4 ]2004年夏天,我出差去东北,见到了老班长赵明,他果然胖得像头猪,据说我见到的狗剩还是刚刚减肥成功的。给他开车的司机一口一个赵老师,在吃宵夜的时候,还无意碰到了另一个满口赵老师的小伙子,最后小伙子偷偷摸摸地给赵老师结了帐,受到了赵老师的严厉批评。喝酒的时候我说起了一件往事——浙广读书那会我犯了几次胃病,恰巧好几次都被赵明碰到了。毕业后老赵来了一封信,内容平平淡淡,但结尾一句“注意你的胃”却把我弄了个稀里哗啦。赵老师听了以后淡淡一笑,说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还写过这么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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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在我去青岛出差之前,江玉海却先行一步来了杭州。一起来的有他们的台长和县里的宣传部部长。安排酒店、陪吃当然成了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叙旧反倒成了次要内容。一段时间以后我去青岛,由于是集体活动,又没能去成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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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稀稀拉拉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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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1 m+ S, g3 x$ q前段时间偶然看到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话:我们都曾经向往长成一棵乔木,但是后来大部分却长成了杂草。我有一种版权被侵犯的感觉,顺带着想起了那些待了很长时间也没续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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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人们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些想写的冲动。; S; y" `8 F# T" J
8 V* o( |% _$ I3 c% h# J关于第二部分的内容,我曾经做过许多设想,也许应该写写广告班的故事了,也许应该写写那条舟山东路,也许……而如今摊开键盘,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名字: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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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刚入校的时候,94广告班只有19个人,十男九女。就算不和播音班的美女比,我们班的鲜花们也实在是拿不出手。于是当听说班里又要来一个新同学的时候,你可以想象出我们这帮饥渴的光棍们会做着什么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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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3 s n: x$ B) I3 }新同学终于来了,不是MM,而是一个中等个头、身板略薄、头发有点自来卷的男生,叫余咏城。姓余或俞或于的人,难免会跟鱼拉扯上关系,于是余咏城成为了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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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的情绪很快被冲淡了,因为学校的足球联赛就要开打了。联赛以班级为单位,因为我们班人少,会踢球的人更少,即使跟男生只有五个的94录音班组成了“94广录联队”,能上场的人依然是捉襟见肘,更不用去想象往后的战绩了。而这位鱼头,居然说是很会踢球的。2 T# Q+ \3 s: p4 Z! B* E0 H4 @8 S
/ h* b$ G% I3 Q- Y& a% e1 _* ]那个时候浙江广播电视高等专科学校藏于杭州市拱墅区舟山东路一隅,人少地方小,所以我们踢的是九人制足球。我从小学就开始喜欢足球,那时候居然也打过校队!我的高中操场只比一个标准篮球场大不了多少,可是脚痒痒的时候,也会不顾校规来他几脚,学校的玻璃窗因此也遭了几次殃。不过说实话,水平确实不怎么样。而在浙广94广告班里,矮子里拔长子,我得以出任右前卫。而鱼头打的位置是前锋,兼队长,兼教练。比赛前,他会把我们召集到一起,找一张纸来画几笔,算是布置战术。想起那个情景,那时他总是说得格外认真,我们也听得格外认真。2005年,年届三十的我,身上已经很难找到“认真”这两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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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统一的服装。鱼头的一身阿贾克斯队服,在我们一帮乌合之众里显得格外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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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老天眷顾,我们这支杂牌军竟然没有输得很难看,竟然也尝到了赢球晋级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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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那场晋级的比赛。上下半场我们和对手打平,只能以互射点球决定胜负,我被排在第三个罚球。对手前三轮的罚球都轻松打进,而可能是因为紧张,鱼头罚的第一个球被守门员扑出,录音班的小胖子的第二脚球也偏出了。这就意味着,假如我的射门也不进的话,我们就马上失去了这场比赛。我站在球前,腿都有点发抖。这时候,鱼头忽然走上来,我以为他要跟我交代点什么,可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哨响。助跑。射门。重心不稳的我身体一转,而背后传来了我们自己人的欢呼声。0 l! T1 C: i4 \: U4 a
g- @0 O- K; w, e" V8 T% F* J后来形势大变,我们球球进网,而我们的守门员也大发神威,将对手的球一个个挡在球门线外。那晚,最幸福的人是94广告班的20个人,而最光彩的人是鱼头。谁叫他是球星!光荣属于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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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之后,在一个香烟弥漫的屋子里,他对我说,他记得我在大学里踢进的每一个球,还一个一个地向我做着描述,有些甚至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而对于那场比赛里那个关键的点球,他却坚决予以否认,认定是我记错了。到底有没有那样一场球赛?到底是谁记错了?呵呵,记忆总是不够可靠的。8 N6 x, y' W5 B S, J
3 l( g8 |7 N1 N# E" A) F: K/ [: J我必须承认,鱼头的踢球水平远在我之上。这也就决定了他后来能够进入校队,能够去打校际比赛,能够与校级球星们比肩而立,而我只能在“广录联队”和随便踢踢的非正式比赛中过过脚瘾。有一次随兴而发的非正式球赛上,我被安排打我很不喜欢的后卫,结果我的位置几乎形同虚设,一次一次的漏人,一次一次的被戏弄,最后成了我方惨败的罪魁祸首。沮丧中听到鱼头在跟不知谁说,阿翁本来是打中场的,你们非得让他踢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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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完待续”到“续”的两年,没留下太多深刻的印象。而在浙广呆的两年,却过得如此漫长。在这漫长里,足球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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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3 A; T* i5 d k. \$ j' {毕业之后,我谈到我的大学,总免不了谈到鱼头,我很真诚地告诉别人他是“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感动。但问题是,在我的大学时代,我和鱼头究竟有多好?7 H8 ]3 P; o7 @" p# T
- l4 {' L F3 q) R想到这样的问题,我的大脑就会一片空白。最要命的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和他的关系中,几乎没有什么细节。从小开始学习写作文的时候,老师就一再告诉我们,细节是文章的魅力所在,没有细节的作文是苍白的,是不生动的,是不感人的。这篇标题为《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的作文,难道真的是苍白无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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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鱼头住在107寝室。现在他的EMAIL地址里还有这个数字。虽然他也经常来108聊天、打牌、搓麻,但显然还是对107兄弟的感情更深。我知道他除了会踢球之外,几乎还是一个青年诗人,但对他那时的文字我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我知道他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暗恋,但对于具体的情形我一无所知。除了他穿着阿贾克斯的队服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外,我还记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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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到毕业前的那一段时间。; n8 v; U, o# e3 W# a% U* X- W.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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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学校,在宁波的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了。而我等还在校园里度过大学时代那酒气冲天的最后时光。有一天晚上,闲着无事,拉上107的阿长去寝室楼旁边的一家小饭店喝酒。我们要了一瓶杭产的“一滴香”和一盘炒螺蛳,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喝着,很快酒瓶就见了底,世界在我眼前也开始慢慢旋转起来。忽然一群人涌进来,中间竟然有许久没见的鱼头。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每个人的碗里又添了许多酒,大声地说话,大声地碰杯……我记不得最后是如何离开的,只记得我好象说了很多胡话。; u# u% G- b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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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毕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决定到宁波去看看鱼头。那时候从杭州到宁波的火车差不多要走五个小时,到了宁波已经是夜幕降临。不巧这天鱼头在公司里加班剪片子,于是把我直接接到了他们公司。去街边的小店吃了点饭,很好吃,到现在想来都觉得好吃,就是想不起吃了点什么了。之后就是他在工作我在旁边看,聊天,终于撑不住的时候,倒在一个简陋的演播室里昏昏睡去。第二天他们公司集体去绍兴,我一早就跟他们同车,一直回了杭州。那一次,宁波这个城市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印象。8 R9 N1 q$ H% J6 D+ w
( p8 O# L# w8 T, C% P# ?, p这一切,都太苍白,不是吗?0 Q0 S5 |4 G3 s( |& g) M
8 z' p' O8 Z. K/ ]7 Q感觉上跟鱼头走得很近,似乎是从毕业后才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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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毕业的同学们似乎彼此之间都有很多话要说,那时候网络还不发达,长途电话对于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社会新鲜人来说又显得过于奢侈,所以书信成了主要的方式。和我保持通信时间最长的,就是鱼头。 C8 P% R' _&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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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的字写得很有个性,看上去也很舒服。他的信读起来像不分行的诗,透露着那么一点有如江南细雨一般的淡淡的忧伤。从他的文字里,我走近了他的生活,他对生活细节的敏感,以及以一个思想着的孤独者出现的姿势。我喜欢这样一个人。说实在的,我似乎是个挺个人主义的人,在两年我自以为丰富多采的大学生活里,却没有哪怕一段刻骨铭心的友情和爱情,想来全是因为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毕业后的仓皇和空间上的距离,让这段友谊以后知后觉的方式潜入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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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记得他在一封信里的最后一句话:阳光很好,日子很长,睡眠不足,爱情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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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几乎是我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真实写照,除了那句“睡眠不足”应该改成“睡眠过度”外。: ~# k$ G* A: T9 f( ~
: `3 o+ p; d0 s8 J不久后他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他的一个中学女同学考到了我所在的那个城市的一所大学,要我照顾一下。听得出,这位中学女同学似乎和他有一种特殊的关系。从此以后,周末去那个学校看看她、带她去逛公园、请她吃饭成了我的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一时间我的同事们都以为我在那所大学有个女朋友。而我和她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特别是在谈到鱼头的时候。在没搞清楚她和鱼头的关系之前,我必须小心翼翼。& t4 V# \! o3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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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总是会落很大的雪,雪在马路上积起来不化,汽车一遍遍地压过,就变成了如搓衣板一样的冰。一个晚上,我送她回学校,在过马路的时候,两个人的脚底都不住地打滑,她很自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就在我们互相搀扶着“滑”过马路的时候,她告诉我她恋爱了,对象在北京。5 L2 j% f, Q/ W! w
v& t0 v V) ^+ H5 o我突然觉得很冷。我很苦恼,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那种表现就好象是我自己失恋了一样。但实际上我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鱼头。一个晚上的翻来覆去,也没有让我决定下来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鱼头。从他的来信中,我已经越来越确认他对她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感情。9 r |7 z' h/ g' V8 q1 j! ^8 y/ a) o
9 A9 \( m% _5 ^! s' g他曾经给我寄来一张他拍的那个女孩的照片。其实那个女孩长得很一般,但是那张照片上的人却非常漂亮。有很多照片是照相机制造的,而有些照片是人创作的。照相机没有感情,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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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K) U4 S2 f. Q: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接到女孩的电话,约我在永和豆浆见面。她坐在角落里,一脸的憔悴。几句敷衍的寒暄之后,她说她刚刚绕着湖走了好几圈,说着一滴眼泪就从她的左眼直接掉进了盛着豆浆的碗里。我问她怎么了,她告诉我她失恋了。我觉得一阵轻松,好象一块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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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H+ g* G$ W6 q+ l. q6 P我很不客气地把话题直接转到了鱼头身上。她听着,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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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切机会说鱼头,说鱼头的好,说鱼头对她的感情,还凭着“合理想象”编出了许多莫须有的情节。终于有一天,女孩说她和鱼头通了一通很长的电话,她说鱼头人是很好的,可是总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不愿意坦荡地表达自己的感情,说她已经给了他机会,而他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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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回到南方,跟鱼头说起了这些事,他气愤填膺地说,到底是谁不给谁机会!他说他该说的都说了,而女孩却总是置若罔闻,叫我不要相信她的话,说她只是在推卸而已。我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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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00年,我已经在一所中专学校里度过了四年平淡的教师生涯。一场突如其来的恋爱和失恋打乱了我的生活,失业、失窃、车祸接踵而来。鱼头的信依然每每如约而至,只是多了些让我回南方的话。不久,传来班里的大姐得了肺癌的消息,鱼头说一起去青岛看看大姐吧,我答应了。在青岛大姐的家里,一碗琅琊台酒很快把我击倒。等我醒来的时候,看到鱼头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又说了让我回南方的话,说有什么困难兄弟们会一起帮我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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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_8 N/ ~第一次回到杭州,他从宁波赶来陪我。我的主要目的是找工作,他也陪着我东奔西跑。一天晚上出门,他被什么人撞到,裤子被钩破了。他悻悻地说,上次去青岛裤子就给人弄破,这次又弄破,怎么每次都这样。我笑称你是名副其实的“裤哥”。于是一起到延安路上的一家专卖店去买裤子。在店里,他向一位颇有几分姿色的营业员讨水喝,却一不小心把她的玻璃杯摔碎了,女孩忙说不要紧不要紧。买完裤子出来,他拉着我到了隔壁的一家体育用品专卖店,买了一个价格不菲的运动水壶说要赔给那个女孩。女孩说什么也不肯收。我们就那么站在店门外,鱼头说要等她下班以后出门的时候再把水壶给她。一直等到店门锁上,我们也没见她出来。0 h6 o3 b0 k ?- q$ Z$ ]
0 U7 O0 z7 T6 r6 }( j有一天起晚了,从旅馆里出来胡乱吃了点东西,然后买了一堆报纸,跑到西湖边的一家小店里坐着。我们叫了两杯饮料,他看新闻,我看招聘广告。玻璃窗外阳光明媚,绿树成荫,我们就这么看了好久。我忽然有种很温暖的感觉,工作不工作的倒在其次了。
4 Q2 s. b' ?. I那时候我已经一穷二白,临走的时候他借给我三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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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9 P0 G. B S2 r4 e: ?6 {8 T第二次回杭州的时候已经开始上班了。他抽空还是会到杭州来,我有空也会去宁波,那时我们聊得最多的话题是泡妞,好象那时我们都很性饥渴。: \5 G; Q) D( P. Y
# E) G! o1 S% y B0 F每次发工资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三千元。可是我好象从来没有攒够那么多闲钱,总是还不了,鱼头也总说不急不急。很快我找了个女朋友,买了房子,结了婚,也因此欠下了更多的债。连续换了几份工作,一份不如一份,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有了,实际上却在磕磕绊绊地熬着日子。和鱼头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只知道他在宁波基本上没有固定的工作,有时候给别人拍拍片子,跟别人合伙开了家快餐店又遇到财务纠纷,解决了财务纠纷又因为手头紧张把店盘给了别人,然后又开了间小酒吧,然后又要盘掉了。跟原先的女友分了手,一直没结婚,一直没买房子。( ^5 U: e* B9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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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结婚前,给他打电话想让他给我作伴郎,他说他已经做过三次了,按照宁波的说法,如果再做就一辈子打光棍了。于是我说那你帮我摄像吧,他说他没有时间。于是我说那你喜酒总是要来喝的咯,他说我尽量吧,手头有点事,可能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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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来了。但是感觉很冷淡。因为这个,还有别的一些事情,那天我心里闷闷的,虽然脸上必须挂着笑,最后被灌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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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约感觉到,我和鱼头之间的友谊,已经剧终落幕了。为什么?我说不清楚。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的话,我想大概是那三千元钱。这不是一个大数目,按说咬一下牙也就还了,但是面对着众多的债主,我似乎在遵循着一条“先疏后亲”的还债原则。可是在金钱面前,所谓亲疏,不是一成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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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的个人主义吧。, a; [( F; E) _7 j* \
8 I, N( q: `# [& d现在有了自己博客,但是还是没有养成按博客方式写作的习惯。我仍然习惯于先把文章写好,然后再贴到网上。上面的这些文字断断续续地写了几天,感觉异常艰难,特别是写到这里的时候。想不清楚就写不好,这是从前的语文老师说的。我想不清楚,真的。; W3 @2 f6 s- J" U( u, [4 N1 I3 G9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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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上天真有好生之德,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地看到了鱼头写在论坛上的《一年又一年》。在众多记述浙广生活的回忆录里,它也算得上是一名篇了,而我才刚刚看到完整的版本。他的文章涉及到我的那部分,给了我一些答案,也让我的回忆得以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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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回来杭州的时候,这个城市是别人的。虽然这是我祖辈生活的地方,虽然是我的大学所在的地方。我漂在这个城市里,找不到自己。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结识了一个女孩,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她在她的住所里为我烧了一顿晚饭。这足以让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于是很快住在了一起。但一切并不顺利,那段日子过得混乱而诡异,让我至今无法理清自己的思路,也似乎在下意识地避免回忆起那一段时光。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想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那时候杭州的房价还不算很高,但对于我这个穷光蛋来说,买房同样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还是向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开了借钱的口。一套属于我们的小房子终于以高筑的债台为基础建立了起来。可是很快,她又告诉我她得了一种很难治好的病,要治疗的话需要一大笔钱,我说把房子卖了吧,先救命要紧,但她坚持要快点把房子装修好早点住进自己的房子里去。她说她的前男友提出为她出这笔医疗费,但前提是要她和他结婚,她说她不想死,想先接受这个条件,然后等治好了再离婚,然后和我团圆。* s' h5 i- Q4 \5 d% ]" d7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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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习惯于简单生活,这些事太复杂,让我几近崩溃。我只能向鱼头倾诉,倾诉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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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 Y9 d& k鱼头在他的《一年又一年》里说,太过凄美的故事终究只能是一个故事,他说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他编造出这样一个故事。% t6 s' [) s/ z- 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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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个女孩已经成了我的老婆。什么都没有发生。2004年开始,我的经济状况全面好转。2005年,我终于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几年里杭州房价飞涨,我们把小房子卖了,还掉银行贷款,净到手将近二十万,又买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老婆在家,养了六只猫,有时候写点小说,投投稿,赚几个稿费。她写的几乎都是言情小说,其中一篇写了一个患有幻想症的女孩的爱情故事。1 U) k3 M) N3 j*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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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篇作文快要结尾的时候,我又在网上碰到了鱼头。我告诉他我看了你的《一年又一年》,我说那个故事不是我编造的,是人家编造给我的。鱼头问,你有没有问问她为什么要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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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C- I) a- ~0 z- S% J) {我没问。也不想问。如果一定要怪,也要先怪自己。况且,也许这个故事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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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J. t2 }7 ^7 L鱼头告诉我他彻底破产了,他盘掉酒吧以后又开了一家酒楼,失败了。他说他过年以后会去找份工作。他说他又找了个女朋友,他说他觉得那是他的归宿,他要结婚了。* `0 s) @# o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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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春节就要来了,单位的团拜会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我依然坚持着我的个人主义,除了手头的工作外,对其他的事一律采取旁观的态度。上个礼拜单位的党委书记召集我们几个“年轻人”开会,在会上她热情洋溢地称呼我们为“团员同志”、“青年朋友”。而团员同志和青年朋友们也表现出了蓬勃向上的朝气和活力,积极地回应着书记的讲话,纷纷为新一年里的工作献计献策,全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几欲睡着的“局外人”。书记很关心青年朋友们的个人生活,说大家都还是单身吧,我笑着举起左手,向书记同志展示了一下无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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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2006年1月19日的下午1点50分。已经落了很多天的雨在窗外继续落着。光线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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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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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写于2006年1月19日1 d6 O5 y& u9 I8 O8 w: W9 w( 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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