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板上的鱼

林林梓

　　卖鱼的塑料箱很拥挤，虽然加了氧气呼吸还是不顺畅。其实进了这里与死亡就一步之遥，死亡的恐惧让我的游弋姿势不那么优美。我是一条金色的鲤鱼，对于这样的美丽，在江水中是招摇的资本，在这里却让我感觉窒息，吸引人的眼球就是加速死亡。
　　水澄净无比，整个水箱一览无余．在这样透明的环境中除了安逸更多的是害怕，水至清则无鱼，人类有这样的智慧却少有推己及人的同情心境。整个上午就在忐忑中度过，但除了苟且别无良策。
1 k; W. P+ M& Y" {( F. |! a' K) v　　十一点左右菜市场来了一位少妇，一脸的贤惠起伏的曲线吸引众多暧昧的目光．小贩不停的吆喝，她寻声而来，我听到她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出所料因为我金色的美丽，少妇一眼就看中了我小贩用塑料袋装好，把我递她手中。
　　就这样我我来到她的家，家里布置得温馨舒适，餐桌上怒放的玫瑰娇艳欲滴。桌子上摆着一个蛋糕，上面用奶油写着：老公生日快乐。看来今天她要用我的身体来满足他的身体，然后积蓄力量在她的身体上挥霍激情，想到这里我竟有一丝快意。
　　想着我被放到了菜板上，木质的板面却让我透心的凉。躺在上面我的呼吸很困难，嘴巴艰难的一张一翕。我看到她嘴角浮起的一丝笑意，她笑起来很美丽，如此美丽的她竟然成了刽子手。我奋力的拍打着尾巴，挪动身体，离开水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
　　她拿起一把菜刀，不锈钢刀闪着寒光，让我不寒而栗。惊恐让我加重了反应，本想来个鲤鱼打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挣扎只会唤起杀手的快感，但是她的眼里没有血腥，象一个外科大夫做解剖手术，神态安详。这倒让我有一点安慰，鱼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或许下个轮回是一个男人，或许还会与她相逢，或许也能享受她的无边春色。
　　她的手温暖如玉，温柔的划过我冰凉的身体，因为紧张而颤栗，我明显感觉自己在抽搐，而她却看到的是食物的鲜活。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是宿命，从我成为鱼的那天就注定的。
　　我努力地想闭上眼睛也许能减轻恐惧，但眼睑怎么努力也无法合拢。遗憾的是连眼泪也没有一滴，她无法看到我的伤悲。
* }& ~1 s& g$ Y4 M4 g7 Z. `" q　　手起刀落一道寒光划过，锋利的刀刃嵌入我的身体。鲜血汩汩而出，冰凉如水丝毫唤不起她半点怜悯。切肤之痛迅速蔓延全身，刀锋继续深入我感觉骨肉在分离。剧痛中我竭力卷起尾巴拍打菜板，她的手坚强有力一切都是徒劳。身体就这样被解剖，五脏六腑一览无余，心脏还在急促地跳动，怒目圆睁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已，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一只手，芊芊如玉伸进腮部，猛烈的撕裂着我的呼吸器官，最后切断了呼吸。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菜板上，那温柔的杀手将心安理得的与她的郎君纵情享受我支离破碎的身体。
　　结束一个生命只需要一个欲望就足够了，祭奠一个亡灵需要一曲挽歌，然而一条鱼不需要。没有为什么就因为只是一条鱼。不知道鱼能不能上天堂？不知道有没有轮回？如果有，不知道前世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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