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图

月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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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其他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这条人市街上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挤满了这条临时搭起的街道，雪一落到地上即被踩化，和着土变成黑泥浆，被偶尔快步走过的人踏起几尺高，溅得路边人满身都是。
　　
* s( S8 D" U0 M2 T2 q( ^& X3 b' [, |1 m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人市。道儿两边，跪满了待卖的人，只是他们头上没有插常规的待卖标记——稻草，而是将一缕头发合着泥浆弄僵硬了，直直地竖在头顶上，滑稽中透着凄凉。路人环视一下周围即可明了所以，方圆几十里之内寸草皆无，树皮、草根早在几个月前就被饥肠辘辘的人吃尽了。走得动的，早已逃荒去了他乡，留下的只剩老弱病残，还有不忍舍弃亲人的，苦苦地在这里守着，到守不住的一天，就来到这人市上待卖，剩下的一切都听天由命了。
　　
　　 小图在泥水地里跪了很久了。她抬头望望天，碎屑似的雪依旧疏疏地下着，似乎没有停下的征兆。她想拍打一下身上的雪，举了举胳膊，早已冻僵了。小图知道，到天黑时如果再没有人来买走她，她就挨不到看明天的太阳了。太阳，小图想，岂不是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出来过了，明天看不到太阳，也无妨吧。可是也看不到姐姐了。本想卖了自己，给姐姐换些吃食，如果姐姐能坚持到开春，兴许病就能好了呢。想起姐姐，小图的心就针扎似得疼。
　　
- K% P% B1 v1 n1 B  `8 A　　 村里人都说，小图命硬，一岁的时候就同时克死了爹娘，当时村里人要烧死这个扫帚星，小图的姐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后来神婆出来说，小图不但会克死父母，而且会克死全族的人，除非把小图带到三千里外缺水的地方——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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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抱着小图背井离乡，一路讨饭从江南来到了漠北，当看到浩瀚的戈壁滩时，姐姐笑着对小图说，我们到家了，这个地方是神婆指定的，我们一定能活下来。
　　
) ^% r9 w; P3 [8 t8 V) _% v9 @/ |　　 那时姐姐也只有14岁。为了养活妹妹，姐姐什么粗重的活儿都干，可是这么个小人儿，能挣多少呢?一年快过去了，小图小脸蜡黄，依然是一岁时的身长大小，姐姐想起了在河边洗衣服时，一个身着艳丽服饰的女人对她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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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v" ]* c- m; [, @( _' Y) W　　 “啧，啧，啧，可怜见的小妮子，你这般糟践自己，真真是暴敛天物。跟了俺去，包你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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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5 b# u8 H! Z, @! k5 O+ p9 `' K　　 姐姐心里明白这个女人是做什么的，就摇摇头拒绝。这个女人又盯着姐姐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小妮子，大姐不勉强你，俺也是女人，不愿看到手里的姑娘们受委屈，哪怕有一个背后抹泪的俺也心疼着呢。卖笑也要卖真的。回去想想，想明白了，愿意跟着俺呢，到芙蓉街的宝色搂来找宝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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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D# M: ]! w2 M; p　　 两天后，姐姐找到了宝妈妈......
　　
3 ]6 B; J( n2 F* M1 x　　 三年后，姐姐成了宝色楼的头牌宝桃，其琴、棋、书、画之绝妙，其一笑一嗔之醉人，已传遍漠北。宝桃卖艺不卖身，很多达官贵人、富豪乡绅、地痞无赖就是不信邪，偏要花巨资甚至威胁恐吓以求得宝桃之身，然而他们在见到宝桃后，却都是心甘情愿捧上金银，换来宝桃清歌一首或者抚琴一曲，之后就带着如痴如醉的神情另找一位姑娘疯狂发泄。
　　
* n/ ~: w. c: O2 {; S6 c2 ?% i　　 小图也长到十五岁了，在宝桃的照顾下亦婷婷玉立。但是宝桃绝对不让小图接触宝色楼乃至芙蓉街上的一切事物。
　　
( [5 G8 c  L# r! Q/ t　　 岁月催人老。这句话在宝桃身上失了效，直到有一个叫西雪的将军出现。
　　
　　 西雪将军，据说是刚刚打了大胜仗，正凯旋返回京师，一路上到处都流传着宝色楼的艺妓宝桃的传奇。器宇轩昂、心高气傲的西雪，自诩不仅沙场上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而且情场上亦乃所向披靡的情种，所谓美女爱英雄，不信这个宝桃不会倾倒在自己的战袍下。于是西雪只带了一名亲随，绕道来到宝色楼所在的小镇。西雪出手阔绰，让宝妈妈清空了楼上的所有客人，所有姑娘专陪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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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桃掀开门帘刚一露面，西雪的目光接触到宝桃眼睛的一刹那，就怔在当地，仿佛三魂六魄全部被她摄去了，只想以后的岁月都守在这个女子身边，直到终老。曾经的叱咤疆场，曾经的功名利禄，在这个女子跟前，全都如尘埃般不值回顾。
　　
/ O9 o0 I* N: X- C　　 西雪打发了亲随走后，从此日日留连于宝色楼，不再它顾。
　　
　　 一个月后，边境战事又起，皇上急招西雪为兵马大元帅往前线抗敌，西雪迷恋于宝色楼，违旨不从，前线告急。
　　
　　 一日，宝妈妈被国师召见。第二日，宝妈妈灌醉了宝桃，从宝桃发中摘下了一枝桃花状金钗，扔进了河里。
　　
: l0 N9 v, V& u, U5 w7 x　　 当日晚上，西雪象往常一般吃着酒听宝桃抚琴吟唱，边痴痴地凝视宝桃。但是今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细细审视，发现宝桃虽然依旧美艳不可方物，但是她眼中那种让自己疯狂迷恋又让让自己不敢亵渎的神采已不复存在。烈酒烧得西雪浑身燥热，对面的宝桃身着轻纱，如凝脂般细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间曼舞，身体无骨般轻柔地左右摆动，笑腼如花，偶尔抬头望西雪一眼，流转如星光的眼眸让西雪的眼睛里燃起了两团欲火。再没有任何思考，此时的西雪如同发情的雄狮一般扑倒宝桃，占有了她，宝桃下身的血染红了整个房间的地板。尽兴之后，西雪低头看了一眼宝桃，顿时吓得一跃而起，只见宝桃的脸变得干枯、灰白，布满了皱纹和豆大的斑点，丑陋至极。如回了魂般，西雪急忙披了衣服，冲下楼，骑上马飞奔而去。
　　
　　 楼下守候着的宝妈妈奔上来，看到地上的宝桃，吓得尖叫一声，想起国师的嘱咐，用床单裹了如羽毛般轻的宝桃，连夜扔到了河边。
　　
) l+ V3 L* d1 f% Z$ n　　 小图找到宝桃的时候几乎认不出这个面容枯槁的人就是姐姐。宝桃身体里的血几乎流尽了，她的血淌入河里，染得这条河如一条流动的血带。小图抱着姐姐，想哭，却欲哭无泪。她抬头望着天，想喊一声：“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折磨姐姐”，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突然间一阵大风带着呼啸吹起，黑沉沉的云聚了起来，气温陡降，粉面似的细雪从天撒下，不消一刻血河已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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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赶紧把姐姐背回家，请来郎中，郎中把了好一会儿脉，对小图说道：“只须给你姐姐多吃鲜肉来补身子，能否熬过这一劫，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如若你姐姐能活到明年开春，如果这雪到明年开春的时候能停，你姐姐的性命就无碍了。五月下雪，邪气至极，老夫活了六十年了，这还是头一遭遇见。”
　　
) s0 a! i6 J  X/ Z* h　　 雪不大，却一直没有停过，这一年庄稼颗粒无收，牲畜家禽冻死大半。人冻死的冻死，饿死的饿死，逃荒的逃荒，很多村镇已经空了。吃一两肉的钱，放在往年足够十户人家一年的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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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听从郎中的吩咐，每天给姐姐吃鲜肉，姐姐的脸色似乎慢慢有点红润了，有时也能清醒几个时辰听小图说话，只是她自己始终不能讲话，只用黑漆漆的眼眸焦急地看着小图，彷佛有万语千言要说的样子。小图安慰姐姐道：“不要心焦，姐姐你攒了不少钱，足够让小图和姐姐吃肉吃到开春，到时候姐姐的病就会全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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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3 P% w- G3 n　　 为了给姐姐买肉，小图已经用尽了家里最后一个铜板。眼见一天没有吃肉的姐姐迅速苍白下去，小图拿刀割下了腿上一片肉来喂姐姐。几天颗米未进的小图，失血后摇摇欲坠，她想，自己不能就这样晕死过去，春天就快到了，姐姐就能康复了，要想法子支撑到开春。小图咬牙又割下腿上的几片肉，切成小块，撒了盐，盛在碗里，放在姐姐床头，轻轻地对姐姐说道：“小图要出门几日，小图不在家，姐姐要记得每日吃碗里的肉”。叮嘱完，小图就蹒跚着来到这条人市上。

梦幻沧桑

芽芽,你的文章好长,没看完啊!

月芽

以下是引用[I]刹那公子[/I]在2006-3-14 20:02:00的发言：[BR]好的
看完了

" h7 {2 _0 m9 ^- ]接著等

刹那公子

好的
看完了

月芽

接着等吧

月芽

　　嘴里的血流进水青的脖子，小图的眼泪也流进了水青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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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将来学会打扮，让自己漂亮起来，以为将来好好吃饭，让自己身体好起来，就能够和你在一起了，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知道时间短暂，就该一直好好对你，好好疼你，好好爱你，哪怕只有一天就死，也情愿呀。
　　
. P6 [# O% y# Q* ^6 A( |5 ~　　搂着水青好舒服呀，小图觉得自己胸口不再疼了。舒服的感觉还没持续一秒，一条链子甩过来套在小图脖子上，链子一紧，小图被拽到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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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怪物飘在小图面前，一个长着牛头人身，一个长着马头人身，套住小图脖子的链子，一端抓在牛头手里。小图低头看，自己还在水青怀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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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子上的链子一紧，小图被拉得一个踉跄。牛头不耐烦地道：“你已经死了，还看什么看，赶紧跟我们走。”不再二话，拽着小图就穿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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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出门前，小图又低头看了一眼，水青紧紧抱着小图蹲在那里，头深深埋在小图浓密的长发里。雪硌紧挨着水青，前腿趴在地上，把脑袋顶着小图的身体。那个西雪倒在地上，双手死抓着插在胸前的剑，艰难地喘息着。
　　
- n& ^4 s3 t9 s　　几片绿色的东西从水青手中掉落下来，在地上摔成更多的碎片。
　　
6 j# k' Z/ B( e　　那是水青的佩玉！小图心里咯噔一下，玉碎了，那水青呢？
　　
" q" H0 p9 d! t/ X) W0 {　　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刚才来时的能看到的灯笼、房舍全已消失，完全分不出东南西北。被拽着不知飘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火红的灯笼，挂在一座黑沉沉的大殿门前，照亮了门上的四个大字“阴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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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 o: O% {- Z. L! `! m　　飘到近前，一个女子正在那里等着，灯笼的红光照着她格外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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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3 x  A4 m2 Q- A% q$ s! d　　“你们两个天杀的牛头马面，我不是恳求过你们不要为难小图妹子么？快把链子取下来，小图妹子怎么能受得！”妖娆女子一看到小图就嚷嚷起来。
　　
. H0 b7 g4 x6 R! D6 @1 h　　“李姐姐千万体谅小的们。这一路上得多少巡差，不用锁链，被他们查到我们不按规定办事，我们就得降级去底下一层。李姐姐您仔细看，这是最轻的锁链哪。谁个不晓李姐姐是阎王跟前的红人，可是巡差直接归天上管呀。”马面低三下四地对妖娆女子解释着，一边把小图脖子上的链子取了下来。
　　
　　妖娆女子道：“由我来带小图去见阎王吧，你们今天的差使也办完了，可以歇着去了。”
　　
; ]$ [5 v+ Q# h# Q" `" ?( y　　牛头马面点头哈腰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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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小图盯着自己看，妖娆女子拉住小图的手道：“姐姐变好看妹子就不认识了吗？我是李三娘呀。”
　　
　　小图摇摇头，印象里的李三娘长相恐怖至极。
　　
　　李三娘道：“那个时候刚死，不懂得整容，吓怕了你吧？其实现在才是我的本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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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打量李三娘，果然标致动人，难怪杜财主痴心那般。“你还没有投胎吗？”小图问。
　　
( J7 t" ^3 F  }6 h# o) m　　“我家杜郎还有十几年的阳寿，我在这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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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h8 }$ ]/ r2 T  m/ |& }5 u1 s* C　　“我已经死了？”小图已经是第二次魂魄出壳了，上一次因为姐姐和水青而没有死掉，这一次真的死了吗。
　　
　　“好妹子，别怕，死也没什么的。阎王和地府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凶恶恐怖，那是对坏人的。跟我来，里面的东西只是面上长得恶些，别惹着他们，不会害你的。”李三娘拉着小图的手，领她进了“阴曹地府”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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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B5 Q/ I- S! Q2 }　　里面不管看到什么，小图都不再感到害怕。她只希望水青不要来，希望水青能继续好好活着。她还希望能看到姐姐，如果姐姐没有投胎的话。

月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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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5 d9 O5 \0 ]$ V, m　　随着胸前佩玉的碎裂，水青只觉得浑身力气霎时消失干净，靠在墙上，勉强站立。小图，不要找来，水青心里默念。师父，我太自大，水青觉得辜负了师父的教养之恩，不该私自下山。也许当初我不下山，小图会被另外一个好心人救走，她会过上安稳的好日子，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天上的神仙看着水青，窥视着他心里的想法，讥笑着，人若都学会了预见未来，我也不当神仙当凡人。
　　
4 f- L0 H0 n* x& l) r　　小图正骑着雪硌来到府台官邸，突然觉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钝痛难忍，已知水青有难，“求求你，快呀，雪硌！”小图狂喊。
　　
　　踢翻几个守卫，雪硌腾身跃过高墙冲进西雪卧房。
　　
　　水青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攥着破碎的方玉，面无血色，身体抵着墙，虚弱地站着。西雪正持铁扇插向水青，眼见水青已无半分反抗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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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I! s2 s) P' T3 ~# J3 _4 O　　小图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速度，从雪硌背上直跳下去扑到水青身上。水青想推开小图，可是胳膊抬慢了一拍，铁扇，正中小图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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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雪只想打伤水青，也没料到会闯进这一人一马，见自己亲手杀了一个女人，西雪有些发楞。而这一愣间，水青的剑刺穿了西雪的胸膛。水青的另一只胳膊刚刚接住下落的小图。
　　
8 s. x' q1 A8 \　　国师却继续盘腿坐着，保持掐指演算的状态。这个小姑娘是谁？为什么让自己感到了很大的愧疚和压迫感？赶紧算出来！已无暇顾及西雪死活。
　　
! S) j' ?% b5 |# y6 V8 a7 t3 s( _　　平时轻得如一片羽毛般的小图，此时在水青胳膊里似有千斤重。水青拼命抱紧小图，不让她滑出自己的臂弯。
　　
　　小图的睫毛在细长的眼睛边缘快速地颤动着，彷佛在做拼死挣扎。好一会儿，小图的睫毛停止了颤动，她睁大眼睛，贪婪地看着水青的脸，张了张嘴，殷红的血溢了出来，让小图的声音带着咕噜咕噜的响动：“我——真——的——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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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8 `- a/ M0 x( y　　小图的小脸此时异常娇艳红嫩，眼眸清澈如水漾着柔和的光，困难的喘息间嘴里涌出的血越来越多。
　　
　　水青的眼泪流了出来，抱紧小图，用平生最轻最柔的声音回答小图：“你很美，在那个人市上，虽然你的脸上都是雪，第一眼看到你，就为你倾心。虽然与你从未谋面，你的模样竟如早已刻在我的心上，让我深深牵挂与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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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E4 O' J' G+ T/ n3 |　　“如此说来，你是喜欢我的？”小图的眼睛里闪出欣喜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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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H! `* @) P+ U  r$ |　　水青痛苦地点点头，为什么要到此刻才能告诉她，为什么之前要眼睁睁看着她因此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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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 W5 F* r8 e0 P( S9 p6 s　　 “我要死了吧。你这样说一定是为了安慰我。即使是假话，我也爱听。水大哥，小图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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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1 k# Y. f6 \+ P! D7 Z. e　　水青的心都要扭断了，哽咽道：“我说的是真话。小图，你非常可爱，我非常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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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l) }( Z- `5 y& }( b; K1 }) L　　小图脸上的红色开始变淡，气息也越来越弱：“你若爱我，为什么不肯接受我？”
　　
, @8 O) f4 p1 j3 k: d0 X　　水青急急地解释道：“我师父曾经爱上一个邪恶的女人，且因为她而害死了一个村子的人，师父追悔莫及。所以收我为徒时，让我发誓，今生不得爱上女人，否则自己和那个女人都不得好死。”
　　
　　水青的脸因为内心的痛苦而扭曲起来：“生怕对你的感情泛滥成爱，我一路拼命克制。哪知第一眼看到你的那刻，就已经爱了。我一向自作聪明，不听师命提前下山，终究害死了你呀。”
　　
　　爱情的种子一旦放置在心里，不让它发芽，那是痴人说梦；不让它生长，它反而会长得更快。一切故意干涉它发芽生长的行为，都会变成它的养料，让它滋生得更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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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B! L: L4 g5 P5 f: D- b　　爱情种子什么时候跑到我心里去的？你问。也许是在你第一次看到他/她的时候，也许是在你第一次听到他/她的时候，也许是在他/她的某一个动作、某一句话、某一个眼神、某一个微笑牵动你的心弦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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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A! u( x: r　　如果当时不下山，如果第一次看到小图时不是自己而是让别人去救她，如果救了小图后自己不要和她同路，如果……如果当初干脆被恶霸打死……水青脑子里转了上百个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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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伸出细瘦的胳膊搂住水青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道：“能够遇见你，我很知足。请务必好好活着。”
　　
　　嘴里的血流进水青的脖子，小图的眼泪也流进了水青的脖子。

月芽

　　轻手关好门，无声地抽出剑，水青刚要挺剑刺向床上的人，灯火骤然大亮。
　　
  @* W6 y' u, n' O& ]　　从床后走出两个人，一个高大魁梧、英俊潇洒，着一身白绸衫，摇着折扇，正是西雪。另一个中等身材偏瘦，长相平常至极，只一双深凹的眼睛眨动间精气四射，水青并不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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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4 V( H( K0 X8 _　　“国师果然神算，水兄弟果然来了。”西雪轻摇折扇，面带微笑对着水青伸手让道：“水兄弟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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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2 s3 g- |' t3 {. f+ O　　水青哈哈大笑道：“看来偷袭不成了！这原本也不是大丈夫所为，正好我和西大哥来个堂堂正正的比试。西大哥请吧。”
　　
　　“何必如此性急？你我兄弟白日对酒相谈甚是投机，今夜再见，何必急于就要你死我活呢？来来，先坐嘛！”西雪继续让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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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水青收剑坐下，西雪道：“让大哥介绍一下，这位是尊敬的国师大人。白日和兄弟分手后，国师从京师赶来，提醒我说你今夜会来行刺于我。我本不信，我想和水兄弟乃惺惺相惜的知己，况且水兄弟堂堂的大侠，怎么会加害于大哥我？你竟真的来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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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j% M# f9 P. j. F6 Z8 p　　水青闻之笑道：“西大哥不必来这一套，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你为小图的姐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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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c" T+ u! l& a  G　　西雪问道：“小图的姐姐？我平生虽然杀人无数，但从未杀过一个女人！何来报仇？”
　　
　　水青鄙夷道：“西将军也一定糟蹋女子无数！当然不记得一个叫宝桃的可怜女人！”
　　
% D# c: P1 k: P$ B, K& Z8 a% l　　“宝桃！”西雪轻呼一声，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可是芙蓉镇宝色楼的宝桃？我不曾杀她呀，她，难道已经死了？”宝桃满身是血染红了白床单，从一个绝色美人瞬间变成形容枯槁的丑妇，这一幕比起沙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更是西雪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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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D! i- _  ^　　水青认定了西雪是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喝道：“欺负女人的祸害，为宝桃偿命吧！”拔剑直刺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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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6 ?0 x4 y: f　　见水青的剑不带一点拖沓凛厉如闪电般过来，西雪相信了国师说的这个小子不是好对付的，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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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雪的扇子竟然是铁打造的，比自己的剑还硬，偶一相交，水青都感到虎口被震得撕裂般痛。西雪飘逸的身形总能及时躲开自己的杀着，而他短短的折扇击过来，顿时在自己周围形成压抑的杀气，空气中彷佛能听到万千兵刃破骨的声音。水青深切体会到“武艺超群、神鬼不惧”这些加在西雪身上的评语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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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和西雪的身影交织起伏，国师看出两人势均力敌，难免两败俱伤。尤其是每当西雪的杀气凝聚得另国师也喘息困难时，却只是另水青微微皱眉而已，是何道理？国师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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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 g. d* O/ M　　国师开始盘腿打坐，闭目凝神，排除杂念，掐指演算。再睁开眼睛，精光四射，原来如此。手指连连弹动，几道劲光直射水青。
　　
　　全神应付西雪的水青没防备国师暗算，躲过三道劲光，后一道正射胸前，发出“咔嚓”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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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6 J. b; G' l3 g　　响声很脆，国师、西雪和水青自己都听得很清楚。
　　
　　西雪不禁暗自气恼，这个阴邪的国师，又背后出手，老子乃堂堂武艺天下第一的大将军，用得着你用暗算的手法相助？胜之不武宁可不胜！好像宝桃的事情也是这个国师暗中插手的，老子的事情，他管得也太宽了！
　　
9 ?4 R; ?9 ?6 \3 P) ]9 A　　国师闭目暗自叹息，大好的青年，如此好身手，为国效力多好。他有如此护身符，会不会有什么不一般的来历？这次出手会不会太莽撞，应该不会象十几年前那次，因此被罚掉几个功德分？上次是为己，这次是为国，应该不会，但愿不会。
　　
　　水青却一下想到了小图，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前面的浅水村，小图该如何躲过鬼怪的伤害？好清脆的响声，有点象小图的声音，她会不会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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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除掉这个害死你姐姐的败类，好让你心头痛快痛快！”水青呲着牙做出一副狠样子。
　　
0 V- H) y1 H' p/ i! c　　小图摇摇头：“可是我答应了姐姐决不找西雪报仇。”
　　
# ]# V( i/ C% _& O; T4 Q　　“为何？”
　　
2 h6 p( e; q2 f　　“姐姐让我发的誓。”
　　
　　“有何缘由？”可能是酒精还在水青的部分脑细胞中掌舵，水青打算问出小图的身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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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起来很复杂。”
　　
　　“不用担心，大哥天赋聪明，天生异禀，我师父说的。无论怎么样复杂的事情，只要你能叙述出来，大哥就能完全理解。”醋味褪尽的水青心情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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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r5 ~. G- s& @　　小图从自小克死父母讲起，一直讲到被水青救到破庙里。
　　
8 f4 s- U# Q$ r" [1 g7 C0 y0 T　　从自己的故事里抬起头来，小图看见水青正定定地看着自己，黑黑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脸。小图忙低下头去。
　　
3 i1 `5 I7 E+ i! U7 j, Z& F　　这个小小的丫头，原来竟然有如此悲凄的遭遇，水青真想抱紧她，永世呵护她。浅水的事情解决之后，认她当个干妹妹吧，我要当他大哥兼保护神。水青想着。
　　
, \# |1 C9 [* c) U; b　　“丑丫头想为姐姐报仇，可是迫于发过的誓，不能去杀西雪，可是？”水青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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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2 d( c5 n) U% z; K8 S- ~　　小图深深点了一下头。
　　
: \* }2 B4 W8 c) E% ^6 j　　“你只是发誓自己不杀西雪，你没有发誓要阻止别人杀他！”水青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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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3 i! L) d' o; B" z& k　　小图一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闪着希望的光，一会儿又黯淡下去：“姐姐说，西雪武艺超群，征战沙场多年，神鬼不惧，从未遇过敌手……我不能让你为我枉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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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1 Z: N: t, j" N6 o　　水青一拍床沿跳了起来，站在那里握拳给了自己胸膛一下，“嗙”的一声。“丑丫头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水青我也是堂堂的真英雄，怎能不打就言败？你不想为姐姐报仇了吗？”
　　
$ g% _$ u4 h- {( l; `9 v2 p　　小图把脸埋在手中，停了好一会儿道：“小图做梦都想报仇呀，一想到姐姐因他死得凄惨，一想到小图没有机会报答姐姐含辛茹苦养育之恩，小图就恨不得食其肉！可是……杀了西雪，姐姐也回不来的。我已经失去了姐姐，如果因此再失去你，我，我……”小图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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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j+ k- D3 J. `. q　　终不能和你在一起的，如此，能够为你报了姐姐的仇，赔上性命又何妨！水青想着，哈哈大笑着：“丑丫头，你放心等在这里，我去去就会带好消息回来！”说罢飞跑出去，小图追出去阻挡，门外哪里还有水青的影子。
　　
　　小图后悔莫及，不该讲出姐姐和西雪的事情。万一……小图不敢想下去了。
　　
1 |- q. G( J$ r　　“咴——”一声嘶叫在小图身后响起，是雪硌。
　　
　　小图抱着雪硌的脖子问：“你能够找到水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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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硌点头，并跪下前腿让小图爬上自己的背， 向前跑去。
　　
　　夜晚的风有着重重的寒意，飞跑的水青被这风一吹，醉意皆无。他来到西雪白天告知的下榻地点，府台官邸，门前是一队队的官兵如标竿一样挺立着一动不动，水青不禁暗赞不愧是大将军西雪带的兵。可惜就要和他以命相博了。
　　
　　水青回忆起白天喝酒时，西雪说是来处理齐米县闹鬼一事的，而且在西域时也听说过西雪是国家抵御外犯的强力保障。该不该为了报一己私仇而杀了这个国家的功臣？水青犹豫了片刻又下定决心，杀！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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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e  t8 A5 Z　　翻身进了府台官邸，水青捉住一个巡夜的问出西雪的卧房所在，又捉了一个确定西雪的卧房所在无误，轻手推门进去。
　　
, I/ {) R+ L2 }3 ^　　轻手关好门，无声地抽出剑，水青刚要挺剑刺向床上的人，灯火骤然大亮。

月芽

　　单纯的小图怎么知道，眼睛是最难以读懂的，因为眼睛里隐藏着每一丝内心的变化。
　　
　　水青受不了小图那副无知无畏的样子，打破了沉寂：“不用问你也清楚他是谁啦。”
　　
: V: `7 p/ a, Y9 v8 \8 ?$ T+ ^　　小图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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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雪——”彷佛一直在等小图问出来的样子，水青拉着长音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小图浑身一振，刚刚在脸上泛起的血色瞬间退了干净。西雪，正是害死姐姐的人，天地何其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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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G5 W2 @; q) P0 L7 {　　小图的反应不遗一分地全部进了水青的眼睛。她只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就这样激动了，水青觉得心彻底被这个丫头捣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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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不知道这是一个误会，如果能消除这个误会，水青肯定会愿意，因为他的心就会复原。可是消除一个误会，如果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有人会愿意吗？你说你愿意，因为爱情高于生命，可是生命都没了，一颗完整的心还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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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A/ U& E! T% k' l　　你别强辩呀，那个时候没有器官移植的，心脏只能依附于一个人的生命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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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没有注意到痛苦、哀伤和苦涩的表情混杂在水青的眼睛里，此时的她，正被“西雪”这两个字拉回了半年多前的那个清晨，姐姐浑身是血倒在河边，河水也是红色的。两行泪水滑出了小图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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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伸出指头抹过小图的眼泪，吃吃笑起来：“就要和梦中情人相见，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 z' j1 y# S6 T  A　　小图回过神来，狠狠地打了水青一巴掌，咬牙道：“什么梦中情人，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水青被这一巴掌打醒了大半：“仇人？不是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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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Z1 l" p　　“再胡说！”小图又一巴掌打在水青头上，力道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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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乖乖地又挨了这一下，放开握小图的手，傻傻地问道：“第一天把你背到破庙里时，你烧得糊涂，口中不停念叨两个人，一个是你姐姐，你念了大概两千次，一个是西雪，你念了不下五千次。我想，比自己的姐姐还要让你挂念的人，一定就是这个丑丫头的梦中情人了，怎么会变成仇人了呢？这个……爱的极端就是恨，情人变仇人？”
　　
# l2 t1 D" e; }: L" x3 _　　一阵劲风扑面，这次水青的脸上挨了极清脆的一巴掌，小图气得脸都青了。
　　
+ Y- x" Z  L6 B　　“我的脸皮硬，你手打疼了么？”水青陪笑道，心里也不禁暗自高兴地笑着，原来不是梦中情人，这么久的醋白吃了，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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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姐姐，是被他，被西雪害死的！”小图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压抑了很久的眼泪象决堤的洪水一样冲了出来，满脸都湿渌渌的。
　　
　　水青看着大哭的小图，瘦薄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细细的手指捂着小小的唇，泪水不间断地从指缝间涌出，说不出的让人心疼。水青伸出手臂环住小图，轻轻拍着她的背，恼恨自己为什么要气这个可怜的女孩，都是酒惹的祸，水青把罪过推给酒后，心里稍安了一些，决心从此滴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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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8 k2 u( ^% v# ?# P- H　　水青安慰小图道：“大哥一定替你报仇。”
　　
6 v5 \8 v4 ^3 N) B# N　　小图闻声止住了哭，抬起被泪水浸肿的脸，带着重重的鼻音道：“杀死西雪？”
　　
& Q- f1 j' ^4 @' `' A1 b　　快意恩仇，说杀就杀，能够这样该多么好。可是杀了仇人又能怎样？万一杀不死仇人，反让仇人杀死，还要继续报仇吗？
　　
- Y7 E) F1 U6 e　　会拨算盘的人说：不划算，赔本的买卖。要报仇的人说，死的不是你的至亲，你当然拨起算盘来当当响。天上的神仙说：凡人毕竟是凡人，看不透。阴曹的阎王说：好，好，大家都杀人报仇，我这里就繁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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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公子

恩

月芽

等待要耐心。。。。。
你看完了？

刹那公子

连载呢??

刹那公子

期待中

刹那公子

时间有时可以治疗创痛，有时却是甜丝丝的慢性毒药

月芽

待序

月芽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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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8 J- X' ]6 g　　找好客栈，吃过饭，留下雪硌陪着小图，水青称还要出去寻几个酒友痛快喝几罐否则馋虫总打架，然后自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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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偏西的时候，水青被两个酒店伙计架了回来，一路吐，一路嚷嚷：“兄弟没醉！再来三大罐，再来！”
　　
　　小图见过多次水青喝酒，七八碗下去面不改色谈笑自若，从未醉过。这一次水青的样子，让小图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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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客栈小二帮手着给水青换了干净衣服，擦洗了头脸，喂了醒酒汤，看着水青沉沉睡着，小图吩咐小二出去，自己坐在水青床边守着。
　　
( B  W/ A& j3 A# B, C( d　　从来没有如此大胆地端详过水青，他那双又大又圆又明亮的眼睛，能把自己全部都包进去的样子，以前偶尔对视一样，小图都有被电到的感觉，得赶紧移开目光。
　　
+ @0 q. e  u) B/ ^  D+ c' s　　此时他闭着眼睛，小图可以尽情地看他。原来他的眉毛也如此好看，浓黑如他的剑般形状斜插入鬓；他的鼻子挺直，象脸上的一座秀峰；他的嘴唇轮廓分明，微微一点厚，让人一见就觉得他是个真诚坦荡的人；他的下巴微翘，显示着倔强与坚毅；他的胡子依然这么乱，从来没有修理过，衬托着那瘦削的脸带着一丝温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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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p7 M3 a2 f. U# O7 d　　小图看得痴了，忍不住伸手去摸水青的嘴唇，刚一碰触上他柔软的皮肤，水青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了小图的手腕。小图吃了一惊，面部表情彷佛小偷行窃时被逮个正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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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放肆地盯着小图看，小图羞得脸上飞起一抹红云，煞是好看。水青真想在那难得粉红的小脸上亲一口。
　　
　　“丑丫头，你猜我今天和谁一起喝的酒？”水青喷着酒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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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7 ^; j  A* D　　小图摇着头抽了抽手，水青握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
　　
4 A8 G+ z0 g5 w# D- |3 }　　“我告诉你是谁，你可不要表现得太高兴了！”
　　
　　小图茫然地看着水青，这个世界上有谁是我希望见到的呢？
　　
　　“今天我是和你的梦中情人一起喝酒哪！”水青又把小图拉进了一些，充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小图的反应。
　　
5 h' J, i/ a  q3 g' J　　“梦中情人？我的？”小图彻底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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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副无邪的表情，再纯些，我就会当自己做了个大头梦！”水青的眼睛不再明亮，小图看着它们，有种要让自己迷路的感觉，脚下也彷佛是虚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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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本来想问，他是谁。可是水青的眼神让她忘记了自己该说的话，她只纳闷着，怎么原本熟悉的东西，一霎那间就变得陌生了呢？水青的眼睛给她过温暖，给她过勇气，给她过愉悦，也给她过伤心和痛苦，可是从来没有象这次一样，让她感觉如此陌生。
　　
- V- x4 `9 h3 Q. F* [7 f. S+ T　　单纯的小图怎么知道，眼睛是最难以读懂的，因为眼睛里隐藏着每一丝内心的变化。

月芽

　　小图不知道，时间有时可以治疗创痛，有时却是甜丝丝的慢性毒药。
　　
　　别过小树和细藤，水青和小图继续南行。空气越来越湿润，村庄田舍越来越稠密，行人越来越闲适，小桥流水越来越细致，水青的话也越来越多。
　　
. J2 y' E7 E3 ^6 g6 H8 e* J　　“丑丫头快看，前边那位姑娘的裙子飘逸得云霞一般，到前边店铺里给你也买一条。”水青拍了雪硌的脑袋一下：“色马，没叫你看，好好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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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薄的，会冷吧。”小图矜持着答道，其实心里非常喜欢。
　　
　　“丑丫头瞧瞧那些面人，简直惟妙惟肖，喜欢的话大哥买给你！”水青指着路边围了很多人的一个小摊子道。
　　
8 f( T& u7 a7 D% u% i. G! \　　小图还没回答，雪硌已经先行了过去，水青赶紧上前拉住雪硌的缰绳，嘘道：“慢点，别以为是在塞外，这里人这么多，踩死了算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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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 A( A: v* w　　“呀，着实好看，那么小一点，竟捏得活生生的。”小图孩子气地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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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丑丫头你听他们讲话，软软的，醉死人了。哈哈，说道醉字，馋虫动起来啦，得赶紧找个地方喝几碗！”
　　
　　“好呀，我和雪硌也饿了呢。”小图摸了摸雪硌的下巴。雪硌打了个响鼻，翻起嘴唇露出整齐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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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D- S; L' t3 \' f8 i　　水青的兴致很高，也感染了小图，之前两人间的沉寂，被轻松的氛围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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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Y) @9 t5 a# H$ Z5 z1 L　　快入齐米县境内时，路上尽是拖儿带女拉着家什匆匆忙忙的人，这些人的方向和水青他们相反，而且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水青一行。
　　
　　水青拉住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打听，原来和小树说的一样，齐米县内经常闹鬼死人，县内百姓都在往外逃，所以看到水青他们竟然朝着齐米县内走去送死，个个都觉得他们脑子有问题。
　　
　　“兄台，快快调转马头，离齐米县越远越好，否则悔之晚矣。”秀才对水青说完这句话，加快步伐离去。
　　
* H, ]4 Z/ R( u( u! J6 H　　“水大哥……”小图欲言又止，真的不想让水青去浅水了，可是自己无法阻止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只会给水青增加心理负担而已。
　　
$ p/ Y, |- `7 L2 ?　　“嗯？”水青回头看小图，见她没有继续说话，寻思了一会儿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打尖，这两天多打听一些齐米县里闹鬼的细节，再进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水青哈哈笑着得意道：“越来越佩服自己，懂得很多。”
　　
7 |1 |2 `4 P2 h, {' j8 t% ~) ^　　雪硌轻轻抬了抬屁股，颠得小图向前撞去，满满地伏在了正笑得得意的水青背上，然后咴叫着甩了甩鬃毛，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3 n# {. v' J* v: o　　“看丑丫头把你宠的！”水青揪了揪雪硌的耳朵。
　　
　　真开心呀。小图想。可惜已经近浅水村了，这件事情解决后，再没有理由赖在水青身边，再没有可能如此开心了，还有不知道浅水会有什么危险等着呢。
　　

月芽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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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硌打了个响鼻又甩了甩尾巴，表示同意水青，然后踏步走到小图跟前，低头去噌小图的脸，小图抱住雪硌的脖子，心里说：舍不得你，真的舍不得离开你们，不过，再舍不得也要离开，离开之前能听水青亲口讲他的事情，也是非常幸运的，以后还可以多些回味的东西。
　　
% b( H; {) ^' O8 o7 J8 V7 U2 f　　多些回味的东西有什么好呢？成年人的烦恼来源之一，就是可以回味的东西太多了。如果有一味忘却药，恐怕很多人都会去买。
　　
　　而且，心里装的旧东西越多，越无法容纳新的东西。旧的东西往往在心里发酵变质，新的快乐却无法注入内心。
　　
　　小图如果此时懂得这个道理，还要往心里装满水青的事情吗？选择忘却的快乐，还是选择记忆的痛苦？N年以后的小图，依然不知道答案。
　　
, F3 @- l1 y" y& E: W7 k　　水青咬着草杆含混不清地讲道：“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仗着一身皮实的筋骨，在街上偷鸡摸狗混吃混喝长到八岁，因为偷了当地恶霸的银子，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看我难以再活，他们就把扔我在了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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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从领子里掏出那块玉佩，摩挲着它道：“恰那日师父路过，救我性命，交这块方玉予我，称它和我有缘，可让我的身体得以强壮，能够活命，全因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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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哦——”了一声，明白了那天他为什么对蛇妖说没有玉佩他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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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3 w' j% I! P　　细藤伸过来，在水青手中的玉佩上摆动了几下，彷佛在欣赏它一样。突然细藤卷起玉佩带到小树跟前，要让小树也看看玉佩的模样。小树嫩嫩的声音做出生气的样子：“又调皮啦，不要随便拿人家东西，说了你多少次了呀。小心别打碎了，快还给水大哥呀。”
　　
  p, `3 x/ X( ?& c% H　　细藤把玉佩递还水青，缠在小树身上缓缓摩擦着，彷佛在承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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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F' W$ ~1 J2 N　　水青继续道：“师父还收我为徒，带上西域雪山传授功夫。对了，我师父乃大名鼎鼎的天池散人，一生降妖除魔不计其数，但他老人家总不让我下山，说是我功夫尚不到家。这次我带着雪硌出来，就是要做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给师父看看，让师父不再小瞧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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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不禁问出了心里久藏的一个问题：“之前每到一个地方，大哥晚上都会出去，有时带着伤回来，就是去捉鬼捉妖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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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没有告诉你，怕吓坏了你这个丑丫头，不敢给我当烧火丫头了。”水青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顿了顿，水青吐掉草杆，手握拳头砸了一下地面，坚决地说：“眼下浅水村正是我大施拳脚的地方，我怎能不去？小图，我和雪硌是一定要陪你去的。”
　　
　　小图本就怀疑水青的来历不同一般，听到他自己说出来，仍然为他的身份吃了一惊。又心疼水青也是孤儿，和自己同病相怜；又担心水青的安危，以后还要和更多可怕的妖魔鬼怪打交道；又感到一些失落，原来水青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才去赴险的。
　　
) P0 W' I: R; C) _+ l( J　　想得太多就容易长大，早熟的孩子都是心思很重的。长大了就会多出很多烦恼，比如单相思。小图使劲闭了一下眼睛，想把脑袋里引起烦恼的东西都闭掉，哪里能够呢！
　　
　　小图从雪硌的脖子里抬起头来，对水青道：“小图遵命。”既然自己已经主动摆脱过了，既然水青主动不让自己摆脱，那么多在一起一些时光也是好的。
　　
　　小图不知道，时间有时可以治疗创痛，有时却是甜丝丝的慢性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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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问道：“钗钗是谁，怎么知道我们的？浅水村又有什么危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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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t5 }4 D7 {4 D+ j　　小树道：“她认识大哥，大哥不认识她。说了你也想不起来呢。钗钗是听一个大官讲的，浅水所在的齐米县经常有人无故枉死，都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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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_) U4 ?2 ?7 W: v7 ^" c　　小图又对小树福了一福：“小图相信小兄弟的话，更多谢小兄弟好心提醒。可是浅水是小图的出生地，姐姐也让小图回去祭拜父母，所以小图一定要回去看看的。”
　　
& T9 Y2 D2 E# A　　水青朗声笑道：“丑丫头不怕，我水青当然也要去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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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树犹豫着声音道：“小图姐姐，钗钗不让我告诉你的，可是我，我还是告诉你吧。钗钗就是你姐姐宝桃以前戴过的一簪桃花金钗。”
　　
/ F2 u+ d; V- m' q　　小图半张着口停了一会儿，道：“小树会讲话，金钗当然也会讲话的。可惜我姐姐没有说完金钗的事情就……”话没说完就哽咽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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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2 t+ {8 X) B( e6 N" ^& D　　水青第一次听到小图提自己的事情，这一提就让小图如此伤心，水青心里愈加怜惜小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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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H! N/ D. D* i7 v　　小树急急地又道：“钗钗肯定不会讲错的，我不愿意看见你们去危险的地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讲，你们去打听浅水，肯定打听不到的，那个村子已经改做乱冢滩了。可是我没法挪动，不能跟着你们。”说完嫩声叹息了一下。
　　
9 ~0 g" D8 p! F$ @6 o9 X　　乱冢滩，光这个名字就让小图打了冷颤。神婆不是讲，离开浅水去漠北，族人就不会被自己这个扫帚星连累吗？怎么好好的村子变成了乱冢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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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h- T/ S- P" u# U! K7 B　　水青瞧出小图神色不对，大笑道：“好吓人的名字！胆小的还真能被唬住呢。我水青可不会轻易上当。丑丫头尽管放心，快近浅水时，我和雪硌先去探探，没有危险再接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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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直视着远方，平静地道：“水大哥，此地已接近江南，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分手吧。”
　　
　　水青眯起眼睛看着小图，嘻嘻笑道：“丑丫头，你当烧火丫头当厌烦了吧？直说嘛！再往前走不缺客栈的，哪里还用得着你烧水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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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图回视水青，苍白的小脸板着，一副认真的样子：“水大哥，小图有自知之明的。其实这一路上多亏大哥的保护，否则小图早已命丧黄泉了。说是给大哥当烧火丫头来报恩，哪里有呀，小图却不停生病惹事让大哥照顾。小图不欲连累大哥陪我去赴危险之地，那是小图自己的命，和大哥无关，小图必须自己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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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L1 s1 U+ O, F# o/ {: e　　小树不解道：“不明白你们怎么回事呀。好不容易在一起，为什么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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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睁圆了眼睛看着小树：“小树兄弟讲话古怪得很，作何你认为我和丑丫头会在一起？听口气，我们两个你都认得，我们的关系你也晓得，可是我们自己却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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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树有点为难地晃动着枝叶，哗啦啦响了一会儿，小树道：“我，我不能说的，泄漏了天机会遭累劈。”话音刚落，晴空响起一声短短的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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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树抖得更厉害了：“看……今天我已经说多了，来警告我啦，不能再说了。相信我没有恶意，真得希望你们能在一起。”
　　
. p" ~) ?7 n* k/ d# f4 `　　小树还没说完，细藤嗖地飞过去绕住水青和小图，使劲一拉，把两人缠在一起。小图低头对着细藤道：“这种事勉强不来的。”
　　
　　小树大声喊道：“藤藤，别胡来，快回来，否则不理你了。”细藤放开了水青和小图，又缠在了小树身上。
　　
, L# k$ [; q- W9 H2 u& H　　小图瞪了一眼水青，别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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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青一屁股坐在地上，拾了根草咬住，对着空气又似对着雪硌道：“雪硌呀，看来得和丑丫头讲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