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住着一对白发老人。记得刚搬来的时候，老先生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老太太慈眉善目，笑意盈盈，皮肤光滑滋润，一只麻灰色的长辫盘在脑后，显得优雅而富态。老两口每天相扶相携从我家门口经过，早晨一起上菜市场买菜，老先生提着菜篮子，里面装着青绿的小菜，白净的豆腐，老太太则甩手跟在后面，亦步亦 1 q7 ?- s3 l6 b9 h$ u- A
趋，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傍晚，老两口则一前一后，旁若无人地走在居民楼前的中心花园，一会儿倒着往后退，一会儿又并排向前行。累了，两人坐在花坛边上，老太太拿出衣袋里的小手巾笑眯眯地为老先生擦头抹汗，老先生则随手拿出口袋里的报纸折成扇子为老伴扇风送凉。* Q) O$ c; n7 S$ y9 N2 [+ T! g& S2 S& z*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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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眼前这幅情景，我脑海里出现的是中央电视台《夕阳红》栏目里那对携手站在金色晚霞中的海边相视而笑的白发老人。风雨飘飘，漫漫长夜，有一个以身相许、以心相托的至情爱人陪伴着慢慢变老，走在人生旅途上，不求荣华富贵，无须海誓山盟，只要你牵着我的手，让我感受到你坚实的脚步和浓浓的爱意，让我淹没在你琐碎的唠叨中，一生足矣。! t; {" ~* f-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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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不止一次地询问过先生：“明天我老了,你是否依然爱我？”先生从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他先是“嘿嘿”一笑，继而又用他那双能越过千山万水似的眼睛望着我说：“如果我们两个人有一个要先走的话，先走的一定要是你，我怕你太孤单，没人照顾。”那一刻，我为先生并不多情的话而感动得泪流满面，我珍藏着他的承诺。我知道在周围熟悉我们的同事朋友眼中，我们是大伙羡慕的一对，我们可以手挽着手走在众目睽睽的街上，用一种只有我俩能懂的眼神笑看芸芸众生。进菜市场，我是那个手抓钱包，颐指气使的女人，而他则是那个一手提菜篮，一手拿着我的小花伞的男人。生活不是当街的激情拥抱，而是一饭－蔬一条鱼堆砌出来的日子。堆砌这些日子的过程中，我们变得琐碎，变得实在，变得让花样年华的年轻人从心中感慨岁月的无情。( G) J' Q" i# t( |% E- f*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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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楼上的老人一个瘫痪在了床上，一个整天守在床边洗洗晒晒，阳台上又像曾经生儿育女时一样飘起了“万国旗”。偶尔听到瓷器掉在地上尖锐的碎裂声和拐杖一点一点挪动时发出的刺耳声音，我仿佛感觉到了那双怜惜和疼爱的目光。8 M+ j( }- A: {6 j3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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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3-19 18: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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