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11 小时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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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2385 天 [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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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城市繁华,阳光灿烂,7月下旬的广州热得令人窘息。头顶的中央空调冒出丝丝冷气,何晓亮(化名)讲电话的声音很大:“担什么心嘛,我的生意没问题,都是正规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前两天,父母看电视,新闻上说工信部出台了个‘垃圾短信限发令’,刚刚特意打电话来问。” 何晓亮叹了口气:<STRONG>“我给父母说我是做DM广告,不是做短信群发的,这‘限发令’对我没什么影响。其实老人心里明镜得很,这么说也是为了他们心安。”</STRONG></P>) w% a. s# I( h% o3 ]6 e1 _
<P>叫DM广告,是因为这个生意的名声不太好。何晓亮的生意很简单:通过短信群发器给无数的手机用户发送各种垃圾短信。<BR><BR>“这是一个老式骗局,但总会有用。”何晓亮说,工信部并不是第一次用各种手段来对付自己,但在8年的斗争后,这份生意仍然“前途远大”:“层层利益链条下,这些技术手段有个屁用?”<BR><BR><STRONG>小山村出了个有钱人<BR></STRONG><BR>8年过去,何晓亮从当初的打工仔,变成了家乡的有钱人:3年前,外出打工的何晓亮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城里女朋友,还拿出20万元,在老家给父母修了一栋全新的小洋楼。<BR><BR>这个地处广西灵山县南部的小山村立刻轰动,村民争相传说:何晓亮出息了,当大老板了。问其出路,何晓亮总是神秘一笑:“第五媒体,搞高科技的。”<BR><BR>村民们不解何谓“第五媒体”,更不明白所谓“高科技”有多高,何晓亮也不详细解释。但淳朴的村民们意识到,跟着何晓亮干,是很有出息的。许多家长遂要求何晓亮带上自家孩子一起去闯荡。“没办法,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一把。”<BR><BR>何晓亮指着忙碌的几个大男孩说:“小李跟了我3年,小黄跟了我2年,小武跟了我1年,现在每月都可以寄千把块钱回家。”<BR><BR>年轻的小李小黄听了这话,抬头用尊敬的眼神看了何晓亮一眼,并不答话,而是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一段话:“本公司出售假钞迷药黑车窃听器……”<BR><BR>19岁的小李轻敲回车键,半个小时内,上万条包含这条内容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就在全国各地嘀嗒响了起来,用户看到这条短信时,大都会厌烦地删掉,内心痛骂一句:“讨厌的垃圾短信。”<BR><BR>6年来,何晓亮对这样的结果早已不在意,他坚信会有一些上钩的“目标”,这些“目标”回复的短信会出现在电脑的屏幕上,何晓亮将这些信息导出,提供给客户,这单生意就算结束了。<BR><BR>何晓亮的生意分为两种,第一种是大企业委托他们发送一些生日祝福、节日问候等等;第二种就是隐秘型短信,内容五花八门,有卖六合彩的、拉皮条的、做形象广告的、诈骗银行卡的等等。“我们从不过问客户的身份,这是行规。”<BR><BR>何晓亮说,自己每条短信成本1.5分到2.5分,但卖给客户一般是4分一条,如果是地产客户自然要狠敲一笔卖5分钱一条。让他拥有豪迈底气的源头,是他们的数据库。最初,他们都是花高价钱从运营商手里购买客户信息,但从2006年开始,各行各业的公司都可以共享信息了,用户在任何地方所留的信息,都可能最终辗转落到何晓亮的手里。此外,为了进一步挖掘客户,何晓亮还使用了“无线身份识别系统”和“受众属性挖掘平台”,用于短信的精准投放。<BR><BR>现在,何晓亮手里掌握着1200万的用户数据库。这个数据库被何晓亮分为数大类,比如老板、业主、信用卡用户等等门类,精确到用户的住址、年龄、爱好、收入等等。面对如此有效的用户名单,任何一个广告主都清楚这是何种金矿资源。<BR><BR>何晓亮说,这个行业有很多传奇。行业内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在杭州,群发短信商利用收集到的16万车主的信息,以一星期两次、每次2000条的方式发送这样一条普通短信:“建德市位于杭州千岛湖畔,交通便利,万亩用地,期待你的投资——建德驻义乌招商处。”最终,这条普通的短信为建德市大慈岩镇带来1.77亿元的义乌投资。<BR><BR>而何晓亮自己津津乐道的案例是:广州某楼盘花1万元请自己发送了20万条短信,结果有100多人回复了短信,并最终成交了18套,这样的效率,是其他广告所无法达到的。<BR><BR>因此,尽管客户心理上不认可垃圾短信,但操作上还是会依赖短信广告,并最终造就了何晓亮这个小山村的有钱人。<BR><BR><STRONG>靠垃圾短信走向现代化</STRONG><BR><BR>“说真的,你收到的那些短信中肯定就有我发的。”对何晓亮而言,他并不因为制造了垃圾短信而难为情。<BR><BR>何晓亮的生意,始于2002年。那是群发短信迎来的第一个行业高潮,距离2000年5月17日中国移动正式开通短信服务仅仅两年,并成为业内关注的“第五媒体”。<BR><BR>当时正在广州一家SP服务商上班的何晓亮,看到老板通过群发短信赚了大钱,认为“这不就是一项非常简单的技术嘛!”于是购买了一套短信群发器设备,租了一间民房,开起了公司。营业执照上写的是:DM广告公司。<BR><BR>何晓亮的生意很红火,在生意最好的2004年、2005年,每月赚上10来万元不是难事。“那时候很多人都很傻,容易相信这些短信。”<BR><BR>在何晓亮所在的小山村,这是天文数字般的收入。也因此,绝大多数年轻人选择了这个行业。“2002年时,村里只有我一个人做这门生意,随后就陆续有同村的年轻人出来做这门生意,最高峰时的2005年,全村有30多个人进入了这个行业。”何晓亮扳着指头一个个计算:谁家是亲兄弟齐上阵,谁家是全家出动,谁家正要高考的小孩因此休了学……<BR><BR>“能说他们目光短浅么?”何晓亮摇了摇头:“我不这样认为,这个社会,有钱赚才是真道理。哪个行业没有风险?哪个行业不累?”<BR><BR>何晓峰(化名),何晓亮的堂哥,2003年第一次跟随何晓亮走出了山村。两年后,只有初中文化的何晓峰回到了灵山县,买了房子开了网吧,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而更多的同乡,则留在了大城市,在这个行业里继续浮沉,从广州到深圳,从南宁到海南,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BR><BR>实际上,对何晓亮的父母而言,他们对儿子的生意同样是“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不是这个生意,那么他们的家庭仍会像以前一样一贫如洗,而不是现在村里最有钱的家庭。“其他人没我进来得早,可能没我赚得多,但至少,可以让老家的旧房翻新,让冰箱彩电一股脑儿搬回家,让山村走向现代化。”<BR><BR>这样的村子,在全国有很多。何晓亮认为,这并不是夸张:“全国每个城市,这样的公司至少有上百家,算算有多少人在从事这个行业?”<BR><BR>毕竟,“高科技”的含量并不高,小一点的公司,只需要两三个人两三台电脑。客户先付上几百元钱,提供短信内容,短信群发商通过短信群发器,唰唰唰,一下子全都发出去了。<BR><BR>何晓亮所说的群发器,实际是一种GPRS发射器,在一般的电脑城里买不到,但在许多网站上公开出售。机器原理很简单,各种群发器也都大同小异。一般来说,群发器可以插上十多个短信卡——就像黑DM、小广告一样。<BR><BR>其中,短信卡是最关键的部分,没有它,其他器材就成了一堆无用的电子零件。这种短信卡,外形与市面上公开出售的手机SIM卡并无区别,发送短信时会在手机上显示该卡的卡号,但仅能用于发短信而不能通话,拨打过去,语音提示是该号码已停机。<BR><BR>“短信卡一般不能轻易拿到,市场上也很少有卖的。”何晓亮神秘一笑:“我们是通过关系,找移动、联通拿到的短信卡。”<BR><BR><STRONG>与工信部的8年较量<BR></STRONG><BR>暴利行业同样意味着高风险。特别是,在诞生日就给人们留下灰色印象的垃圾短信。“令、封、查”,这三字,是村民们总结出的“处处有危险”:信产部出台禁令、运营商封杀、公安工商查处。<BR><BR>何晓亮的堂哥,正是嗅到了这种危险,才在2005年“急流勇退”,对此何晓亮大笑:“他胆子太小。”<BR><BR>不过,风声紧时,村民们也会格外谨慎。这段时间,由于工信部出台了垃圾短信限发令,垃圾短信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主动压缩了业务,即便如此,何晓亮还是每天至少发出1万条短信。<BR><BR>小山村的人们很少想到他们的行为给社会造成的后果。他们没有意识到,或者说在经济利益诱惑下意识到了却不愿去提及,群发短信业务比牛皮癣广告危害更大——许多手机用户收到这种只显示陌生号码的短信之后,信以为真,结果损失惨重。<BR><BR>但其实,村民们同样关注到了用户对垃圾短信的怨恨,用户对监管部门监管不力的指责。“这一点,用户其实是冤枉相关部门了,要知道,工信部几年前就盯上我们了。”在何晓亮看来,2000年中国移动开通短信功能后,短信公司和工信部的较量就已开始了。<BR><BR>2004年4月,工信部要求运营商加强对SP的监管,并出台了《关于规范短信息服务有关问题的通知》。2005年9月26日,又出台了《进一步加强移动通信网络不良信息传播治理的通知》。<BR><BR>2008年的3·15晚会,将垃圾短信推上了舆论的巅峰。短短几天各行业主管部门就拿出了整改方案。没有人再以“技术问题”推诿监管。然而,在此情形之下,垃圾短信并没有销声匿迹,反而更为泛滥。<BR><BR>只是,对村民们来说,工信部打击垃圾短信的举动对他们的业务影响并不大——他们的公司只是小鱼小虾,算不了什么,最多不过停掉短信卡,反正短信卡本来就是用完后丢掉的,换个号码照样继续。最大的变化是,以前那种每条发送成本为0.015元的短信卡,现在已经拿不到了。<BR><BR>今年7月中旬,工信部又出台短信限发令,“每个号码每天总量不得超过1000条”。这是相关部门截至目前拿出的最强有力的监管措施。<BR><BR>限发令出台后,一个老乡来找何晓亮,担心这个行业做不长了。何晓亮笑话这个老乡太傻:即便有了限发标准,还可以通过“每天每小时每个手机号少发些、多找些手机号来发送”等方式,规避监控。<BR><BR><STRONG>运营商成生存保障</STRONG><BR><BR>对何晓亮和他的同乡们来说,工信部根本不值一提,唯一需要顾虑的是运营商,惹恼了基础运营商,无异于将自己赶上绝路。<BR><BR>毕竟,所有短信息的传送都要经过运营商的数据库平台,“只要运营商不高兴,随时都可以釜底抽薪,切断端口。”<BR><BR>因此,运营商想不想查才是核心,这也是村民们感觉最不踏实的地方,“在目前的风声下,他们肯定会有一些动作。”<BR><BR>何晓亮说,每逢“3·15”和“5·17”等敏感日子,有关监管部门和媒体都可能“拿垃圾短信说事儿”,相关运营商因此会暂时关闭一些短信通道,同时为避免因消费者投诉而被处罚,短信群发商也会减少广告短信的发送量,以“避风头”。<BR><BR>去年,何晓亮的公司差点遭遇覆灭命运。那是2008年5月16日,广东移动关闭了150家短信业务公司的端口。但最终,何晓亮还是挺过来了。有朋友评价何晓亮的公司是“抗打压能力很强”。经过几次技术上的反封杀,采用“曲线救国方式”的他已顽强地挺过了几个困难时期。<BR><BR>目前,三大运营商对短信限发令已开始进入筹备期。何晓亮对此却很乐观:所谓筹备期,等于遥遥无期。他的理由是:整个利益链的关键在于,每发一条短信,运营商就有一毛钱的收入。<BR><BR>更重要的是,运营商也不能贸然替客户屏蔽掉这些短信息,其中有些可能是手机用户需要的。比如房地产、汽车4S店等信息,有些人觉得是骚扰,但有的人可能会乐意接受。<BR><BR>但并非所有的短信群发商都能够像何晓亮这样乐观。大多数人还是坚持一种“游击战”的策略,不断地改换公司名称和地址,偷偷摸摸地经营着,整日担惊受怕。一位老乡就对何晓亮叹息:“我们不能抱着垃圾短信这条腿不放。”<BR></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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