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阳光透过树叶洒满整个花园。一只蜘蛛正在织网,银丝般的网线闪着柔和的光,蜘蛛兀自在网里悠闲地踱着步,欣赏着自己的伟大作品:这是它的家,最后安生立命的地方——忽然,一阵疾风骤雨,网破损了一半,还没回过神来,一根竹竿从天而降,蜘蛛带着自己刚做了一半的梦摔在了地下,落入一群孩子的围观之中。“抓住它,多大的一只蜘蛛!”于是,蜘蛛从一个男孩的手转到另一个男孩的手,它在布满纹路的掌心里狼狈地快速爬行,碰巧这也是一张网,只是:找不到出路! e+ i; T, i F! X3 H' z1 ~3 P8 }
多数时候,人就像这只蜘蛛,刚捱到雨过天晴,刚有可能在自己织就的网里安然地度过残生,却横空飞来横祸,将所有的一切全然破坏,却被另一张未知的网罩在头上,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f/ K6 N% k2 J$ D( {0 K' q Y
远处,传来几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夹杂着痛苦、焦躁、愤怒、不满和绝望,还有着无以言说的哀愁。这些情绪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反正我只知道人们都是哭着、挣扎着来到这个世上的,“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快乐的只是那极少数。
/ I* }- f2 c Q! r) B: p 风雨过后,一地残红。昨日还在枝头明艳灿然、争奇斗艳,今天却风吹雨打任由它去,化作脚下的泥,卑微到地里。末路的英雄、迟暮的美人,任谁也敌不过时光的侵蚀,任谁也无法在时光的轮回里傲然一世。“美人自古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l/ L$ q ]2 ]
花园里的一棵银杏树早已奄奄一息,树干弯曲、树叶颓败,早没了往日的挺拔与繁茂,一副厌世的姿态。曾经遮天蔽日的兴盛被萧条取代。它弯着腰,若有所思,它不是没有梦,不是没有努力,不是没有抗争,而是所有的一切在现实面前显得是那样虚弱。它的灵气,它的灵魂正一点一点地被一个叫做“病痛”的魔鬼所抽离,剩下老迈、干瘪的躯体在世上苟延残喘。树干上有个洞,很深很深,望不到底,幽幽的黑色将红尘的光影拉回从前,曾经的金蝶飞舞,曾经的繁华旧梦,曾经的追名逐利,曾经的爱与背弃都统统隐没在黑色中,化为无尽的沉默与虚空。三千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何况人世短短数十载?7 E2 u( l9 k" |6 M% ?, I( P% E
台北的临终关怀医院,溥仪的最后一任护卫官正端坐在病床上,医生问他这传奇的一生究竟什么最快乐?他却答非所问,嘴里不断重复着1948年征兵的惨事。他的身体一点病也没有,但是心已经死了,医生柔声相劝:“老爷子,枪林弹雨你都挺过来了,还怕现在?”“是吗?”老人骄傲地抬起头,朗声说:“没兴趣了!”突然想哭,是不是觉得无趣了,人就可以骄傲地、有尊严地选择放弃?包括生命!但是不可以——因为不想活的人要苟活,想活的人在挣扎着活!这是无奈,就像在拥挤的地铁站,你不得不被人群推着向前走一样!
0 _# _' Q- g" D0 N% M. R+ c" N 隐隐约约,蔷薇花下蹲着一个女孩,袅袅婷婷,却用一根簪子在地上画着:一笔一划,一勾一点,写满的都是她的心事,她的爱与交付,而在最后那一划中,在褪去的红颜里,归结的却是四个字:痛与辜负!是她不够美吗?不是,是她不够好吗?也不是。是她敌不过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时间!在重复的光阴里,所有的光泽都磨去了,就像熟悉的地方不再有风景一样,熟悉的人也再难动情。“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更难得的是长情、专情的人。
4 e- g2 r4 a! _, B `5 J/ Y 花园的竹林下,坐着两位老人,女的一脸病容,瘦得让人心酸。这时男的轻声说:“我们起来走一走!”女的摇摇头,虚弱地说:“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不想走!”男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两只深黑的眼眸里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感情,他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这是为你好!这辈子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呢?”女的抬起头,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她知道他爱她,倾其所有的爱她,可是就像现在她不想走,也没力气走一样!他永远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她靠着他的肩膀,每走一步脚都在颤抖,她听着他心跳的声音,牵着他的手终老,彼此的心却隔着千山万水……
1 W& C$ Q6 b. ]6 y1 ^& I' V6 U 男孩们还在玩弄蜘蛛,一会扯它的腿,一会又拦住它的去路。突然,一个声音说:“算了,放它一条生路吧,怪可怜的!”玩耍的男孩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善心,一下做鸟兽散,剩下蜘蛛寻着一条路仓皇而逃,前方花影迷离,树影婆娑,它要寻个好地方去织它的网,然后俘获它的敌人,接着一切又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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