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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界的冬天,是特别的冷。因为地处大山之间,空气一直是阴冷而潮湿。早晨在澧水河边散步,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原本干皱皱的外裤,就会有一种浸润感。7 {* w3 E8 W) c+ m7 s9 Z
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哪儿也没有去,唯独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距我们学校不远的澧水河边。由于是早晨,河边雾浓,看不到多少行人,潺潺地流水声都能流传很远。我衣服穿得少,在清冷的澧水河边背着英语单词。这时,一位女孩浅笑的声音向我传来:“喂,不错嘛,敢在这儿读书,要风度不要温度啦。”随后,她在我的印象中便留下了没法抹去的印象。% H. Z& V3 ~& S2 o
她,是我们同系的女孩,比我低一级,是我们系里公认的系花。她,各方面都很优秀。' D `0 V. g, M& Y. ?5 ]
从那以后,在学校的大道上,我只要碰到她,总觉得她身材窈窕、脚步轻盈。尤其是她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总让我不敢正视。然而,她每次在路上碰到了我,都总要主动地给我打召呼。我曾试过逃避、躲开她,但那条才不到三四米宽的学校唯一的校道。无论我是怎么躲避,也无法逃离她的视线。那时的我,其实自河边与她懈逅,内心里便有了一种不能说的那份年青人的杂念。然我真的很怕见到她。因为我家里穷,而且我是复读才好不容易考上这所大学的。我一心很想珍惜,上天能给在高校就读的这个机会。让我这个没有社会背景的农家子弟,能多学点本事,走上社会后,或许会多几条出路。再说,从她的穿着不难看出,她家的条件至少要比我们家好上几十倍,或许,人家压根儿就没有那层意思。这原本就是我的单相思。4 ~" C( g( `& Q3 m. }; `
一个雪花飘飘的下午,满校园的枯草绿枝都挂满了雪花。路面很滑。我抱着厚厚的一摞书和课间笔记。一不小心,从图书馆跨向大道的最后一个台阶时,滑倒了。我揣在胸前的书与笔记,一下子如天女散花般地,飞去了距我两三米远。正当我爬起来去捡一本书时,一位女同学也突然跟我同时蹲下了身来。我抬起头,顿时怦住了呼吸,是她!尤其是她那双让我一直不敢正视的眼睛,让我们竟然对视了。很快地,我脸上就火辣辣了。她微带着笑,对我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B4 y( ?3 @" o' H, l0 a
此后,我再也无法控制我那颗驿动的心。第二天,我便捎去了我的便条。上面写的内容很简单:“你若星期天早上有空,我想邀你到河边那个地方相见。”
# Q/ a0 T- I* [: | 这天早上的空气很好,河边也没有雾,整个澧水河畔就如水一般的清澈。我拿着一本《徐志摩诗集》佯装翻阅。她,来了。她,轻轻地向我走来了。我高兴得都快疯了。我说:“感谢你,我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将这本《徐志摩诗集》送给你。”她笑了,她问我:“你约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我说:“是的。”其实,我内心里真想说出那句话,但又压制住了。我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来。我缅甸,我胆怯。看得出,她有点心躁了。她接过书,走了。静静地,我望着她渐去渐远的身影。那清缓流淌的澧河水,有如快结冰地冷。# `1 |/ X2 A( z: E4 t; a
两星期后的一个晚上,校道上的灯光很暗,路上行人不多。我刚走到快要转弯的暗角处,她出现了。她突然地站到了我的正前方,手中拿着那本我送给她的《徐志摩诗集》,另还搂着一件手工织成的黑色毛线衣:“给,是给你的,不知合不合你身,是我估计着大概抽空帮你织的。”她将那本书和那件毛线衣一并塞给了我,就溜也似地跑了。& x3 `0 @4 m' V! E% v) D/ S
第三天,我也将我的心事写明在便条上了,想找个机会塞给她。
) S6 i4 z* P0 [1 n/ D 可是那一天,迟迟没有到来。因为我看见她跟别系的男孩子走到了一起,甚至在校外也常看到她与他相伴相随。然我每次见到她们,都装得是异常平静。而她看见了我,依还是像以前一样,很自然地召呼着我,却我只是随意地回迎她一下而已。8 E4 i) L- @$ B+ t0 X- z
在我临毕业离校的那一天,我已经打点好了行装。她突然来到我寝室,是什么话也没说,塞给我一封信就跑下楼去了。我忙折开信,是激动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她在信中告诉我:“你肯定误会了,那个男同学是我表哥,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学校,他是理科生,在生资系。”
$ h) n. x3 `* |1 n 毕业后,我在家久等分配无果,便去了广州。因为我家境不好,不能老是在家那样等下去。再说,大学毕业了还呆在家里,我们那一块的农家人也会多多少少有些想法,甚至还会讽言讽语。我远走后,既眼见不着,也耳听不到,至少不会心烦。
: ?! M* H+ `0 k/ Q/ @9 E 在南方,我几经周折,跳槽了好几个地方,一直是居无定所。虽我有空时,给还在校读书的她也写过信,却总是不见回音。2 Y, P- _4 F4 D1 e4 C
2004年腊月,在广州流花车站,我正焦急地等着回家过年的火车,我们巧遇了。她,依然是孑然一身。她的衣着装扮,更显出她那种憷憷动人的美,且还时不时地从她身上散发出那种让我心碎的馨香。: \8 g3 }8 x9 C5 K: D1 T* v
她推着随身携带的行装,在我身边停了下来。她还是爱挂着那迷人的微笑。她向我招呼:“你好,想不到在这儿能碰到你,我们都好几年没见面了,你现在,好吗?”. y8 ^/ N X* n& x2 P$ k- C. f
我一下子眼睛润了。我已经听不到了车站的嘈杂声,也再看不到了周边的其他人。我站起身来,把手伸向了她。她一把抓了过去,紧紧地揣握着,紧紧地。我看到她的眼睛,也跟我一样湿润了。
0 \( w6 r6 U1 x/ N: M" q( c1 S" t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话。她又抢先发话了,并有意地告诉我,她现在还是单身。她说,现在她正在组建自已的团队,还没有闲心处理个人的事情。她做的行业,也正好是我那时经营的同一行业。但是那时的我,与现在跟我相伴的妻子已经结婚了。我妻子远在家乡。她不愿跟我一起打拼创业。她是师大毕业的,我们家乡那些跟我一样的农村孩子,也正需要她那样的人,去孜孜不倦的教育培养。我,就一人带领着自已组建的兄弟,打拼着。
8 C, `3 \4 L9 c) ^% ?4 E 2007年七月,我的小作坊正面临着严峻时期,可以说是生死仅悬一线了。这时,从寮步突然打来了一个我不熟悉的电话,一子给我下了四十万的定单,挽救了我作坊整整六个月来的亏损,且还会小有盈利。
3 d& P. t1 I0 q 那公司的外发主管找到了我的厂址,说是他们的老板要将这单下到我这边来的。我处于生意上的沉稳,丝毫没有对那主管透露我作坊的困难,只是我内心里对那位老板充满了感激之情。1 l" U: t" Q% B1 I5 O/ E* |
清款的日子到了,我得到了她们公司财务的通知,并要求我本人也过去。$ ~( W/ {: G/ W1 n4 c) c i
从寮步到我的小作坊,需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这天,天空深邃疏朗,仿佛触手可及,路边那些绿色的草皮,就像是天然的地毯。平日里一般阴沉的南方天气,一下子突然放晴。
( Q! \8 m* W- N3 T5 \9 A. S5 ^ 我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一位看起来很有成熟感且颇具风韵的女人,正处理着手中的事务。刚走到门边,我一下子却不敢进去了,是她?我正想缩回去,但她已发现了我:“不用躲了,进来吧,我看见你了。”我强装着样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她对我说,她公司也才走出困境不久,其实2005年春,她就知道我了,但她爱莫能助,她说我们的这一行很难做,最好不要再坚持下去了,尽量转产转行。我怅然若失。她在这行的生意比我深而精。在她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就她和我二人谈着话,我对她说:“事业起来了,也该成个家了。不要让自已心理还那么清苦?”; X; K7 K% h$ G+ }' r
她说,将自已的心事全放到工作上了,没清苦的成份在里面,眼下没碰到合适的,碰到了她会珍惜。6 G' s6 j: {8 g" U0 H, I! o* `
在我的货款方面,她怕我麻烦,除帮我开了支票外,另还给我付了相当数量的现金。让我度过了生意上最困难的时期。
! a+ x) {5 p6 f" g, B1 q 2008年春,我听她相劝地忠言,没再干那一行了。她也在我转行后不久,就将生意脱了手。后来,我听跟她打过工的人告诉我,她没经营工厂后,就回了老家市城,花一百多万开起了一家面向大众消费的餐厅,且还生意红火。3 M# l9 a/ {3 v) g7 `$ a( Y- p
然而,她现已是三十四五岁的人了,依还没有结婚。她带着她新组建的团队,继续走着打拼的路。# d4 \0 z( {- N/ Y* D# t
我的妻子也很开明,她常对我说,有空多去看看她,不要忘了别人曾帮过你的那份心。却她哪里知道,那是我与她今生难以抹去的那份情啊,我的爱妻!
6 B) P3 p# X: s2 [. ?8 c 又是一年冬天到了,我昨天在衣柜里,无意间又看到了那件我存放已十多年的黑色毛线衣。我对妻子说:“记住,不要弄丢了它,我要将它永远珍藏!”0 [) k( {. y8 |- \/ B. S( s
很贴心而精明的妻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对我说:“琳的事,我来帮她找个优秀的男人吧,就在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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